叛军首领将我绑上城墙那日，让裴文锦二选一，救我，还是救全城的百姓，他不由分说地一箭射穿了我的心脏。

「公主受天下人供奉，如今为救全城百姓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他一句话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没人知道，那日叛军首领让他选的是我和我的侍女云霓。

裴文锦为护心上人，杀了我，我的皇兄非但没能惩治他射杀我之罪，还被朝中老臣逼着给他加官进爵。

后来，他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美人在怀，日日风流。

席间有人问他永宁公主是什么？

他轻言道：「一块踏脚石而已。」

再睁眼，我回到了被绑那日。

……

雍城被围，几无退路，叛军首领薛获知道自己必败无异，便下令将我和我的侍女云霓绑到了城墙上，想用我们换一条生路。

「裴大人想清楚了吗？选永宁公主，还是这个侍女？」

云霓一脸倔强，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滑落：「选公主，她才是你的未婚妻。」

裴文锦看向柔弱的云霓，坚定道：「我选云霓。」

上一世，我一脸不可置信望着裴文锦，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

那个在蓝桥边说过非我不娶少年郎，此刻选择了别人，还是同我一起长大的侍女。

同时被两个人背叛，我的心一阵绞痛，涌上了无尽的悔恨，恨自己为何到了最后一刻才知道这残酷的真相。

下一秒，他的箭直挺挺射中了我的心脏。

恍惚中，我听见裴文锦在喊：「永宁公主高义，舍生护全城百姓，恭送公主。」

耳边是云霓的笑声和薛获的惨叫声。

……

听到如同前世一般的回答，我的心毫无波动，只是冷然地看着城墙下的人。

云霓很不满意我的表现，按道理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气急败坏，或者惊慌失措，不该是这般的面无表情。

我一心思索着破局之法，那有空管她在想些什么。

两人配合默契，几句话的功夫就让薛获深信不疑，云霓才是裴文锦的心上人，只要留下她，就有活路。

她的生路就是我的死路。

此时，我们皆身处局中，裴文锦和云霓已经完成了他们的那一步，剩下的只有薛获。

薛获嗤笑一声，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公主殿下，很可惜他没有选你。」

我看向薛获，突然开口：「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在演戏骗你，裴大人堂堂一个户部侍郎，谦谦君子，岂会喜欢一个小小侍女。」

被说中心事的云霓，愤怒地瞪着我，向薛获喊道：「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快杀了她，我才是裴文锦的心上人，留下我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我轻笑一声，给他分析：「她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杀我而已，我可是公主，若我死了，你觉得自己会有活路吗？」

薛获看向我，脸上狐疑的表情逐渐瓦解，他再笨也该知道，这种时候，公主比一个侍女值钱多了。

他犹豫片刻，竟真的改变了方向。

云霓见薛获被说动，一脸惊慌，大喊道：「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城墙下的人见叛军首领朝云霓走去，立马调转箭头朝另一边射去。

裴文锦百步穿杨的剑术，却因心上人涉险，偏了一寸。

箭风插着头皮而过，薛获大怒，一脚踢向云霓的小腹。

云霓双手被绑，仰倒在地，唇间溢出几声呜咽，想来是伤得不轻。

薛获怒极，大刀搭在她的脖颈上，轻啐了一声：「敢耍老子，老子这就送你去见阎王。」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只要你放了我，裴大人会放你们安全离去。」

生命受到威胁，云霓再也不敢托大，不住地求饶，身子不停地往后挪动。

我皱眉，薛获曾是山匪，被郡守招安才从军的，当了几年的兵也没洗脱身上的匪气，不然也不会成了叛军。

要是被他绑去，指不定会被怎么折磨。

正思索间，薛获的手下匆匆来汇报：「老大，右边快被攻破了，兄弟们顶不住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薛获扫了地上的云霓一眼，轻晒了一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

说着大手朝我抓来，下一秒他吃痛一声，赶紧将手收了回去，只见手背上出现了一口血洞。

我死死抓住磨破绳索的小刀，与他对峙着。

他抽出随身大刀，啐了一口：「臭娘们，敢伤我。」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

短兵相接，剑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没有受到预想而来的疼痛，我的眼前出现一张陌生的脸。

少年一脸笑意，声音清脆：「公主殿下，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