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从县衙回去时,我坐的马车被人半路劫走,我也被打晕。
再醒来时,口中灌进一碗很苦的药,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身体插进无数根细细的银针,灵魂被一点点从我的**中剥离。
不知过了多久,何笙笙顶着我的脸站在面前,神情带着报复的**:
“宋枝意,你的人生是我的了。凭什么你人生顺遂,而我要历经家破人亡,背上罪臣之女的骂名。论相貌才学,我从不输你,哪怕论陆行之看我的眼神,也更深情些。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没关系,从此以后宋家大小姐是我,县令夫人是我,我会给行之生儿育女,也会替你承欢膝下。”
别用我的脸做那么恶心的表情。我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她一脚踩住。
何笙笙弯下腰凑在我耳边:
“罪臣之女的身份就给你吧。”
她走了,带着我的身体走了,将我扔在破庙中。而我经脉尽断,爬也没能爬出去。过了两日有许多人闯入破庙,他们辱我,打我,最后拿出刀划开我的肚子,剖心掏肝。
“何镛那个老家伙死了,就让她女儿偿命吧。”
“黑心肠的贪官,看看她的女儿心肠是不是也是石头变的。”
……
我求了他们许多遍,我不是何笙笙,他们认错了。可没有人信我,又怎会相信呢,这具身体确实是何笙笙的。
而本该死的何笙笙顶着我的身子,此时要与我的夫君欢好。
我从不知我的身体能有这样的妩媚姿态。
奈何陆行之躲开目光,淡淡说道:“枝意,笙笙不知去了哪,我没有心思。”
“行之,我与你说过了,何姑娘母家来人将她接走了,你就不要再多心了。”
“枝意……”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转身离去。
留下何笙笙一人在床上,怔怔盯着门外,若有所思。
我静静飘在空中,原来他那样紧张她,就连我的生辰都不顾了。
突然有些心痛,其实灵魂的心痛比肉身的心痛更磨人,仿若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血肉。
县衙来人,通传了何笙笙的死讯。
我想跟着陆行之去衙门看看,可才要飘出府就被那股力量拉了回去。我飘在空中看何笙笙立在垂花门下,目送他出门。
她的脸上还带着期盼。
一转身,面上就立马变得阴毒刻薄起来,她阴恻恻低语:“我死了,行之他会后悔没有娶我作侧妻吧。”
昨晚那种心痛的感觉又袭来了。
我竟不知,他原来动过这样的心思。
明明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与何笙笙没有任何私情,明明他说只是同情她与自己小时同样被抄家流放。
我茫然地跟着她在府中飘荡,看着远处有县衙的人急匆匆跑进来。
“夫人夫人!大人晕倒了!”
何笙笙立马套马车去县衙,我着急跟了上去,急切地想看看他是因何晕倒。可答案似乎已经在我心中攒动,啃噬我的灵魂。
这一次,我竟然出得了府。原来我的灵魂离不得何笙笙,或者说离不得我的肉身。
我们赶到衙门时,陆行之已经醒转过来了。
他靠床呆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眼睛却是绯红的一圈,眼底是无尽的心痛,垂放在大腿的手微微颤抖。
他似乎痛哭了一场。
我停滞在空中,如有重锤落下。
半年前我小产,他都不曾落过一滴泪。我伤心欲绝,他匆匆赶来,陪了我一晚,又匆匆离去。
后来我们吵架时提及,他只说衙门的事情那么忙,让我懂事些。要我怎么懂事,那是我们求了三年才得来的第一个孩子啊。
可是眼前,他在为另一个女人的死哀恸不已。我竟不知他早已情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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