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添柴的手一顿,眼尖的三哥立马嚷嚷起来。
「娘!这赔钱货偷懒!」
我妈风风火火从嫂子房里冲出来,一巴掌打我后脑勺上,我没站稳险些扑进锅里,又叫我妈一顿好打。
外头的兄弟们都拍手叫好,我妈这才消了气,揪着我的辫子熄了柴火,连拖带拽的给我拽到嫂子房里。
我妈一脚踢到我后膝,叫我滑跪下来给嫂子拜了个早年。
见我依旧别别扭扭的半天闷不出来一个屁,我妈气不打一处来,又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
我妈搓着手冲嫂子笑道。
「福娘,你也给二丫赐个福,也不图她别的,能卖个好价钱补贴家里就成。」
嫂子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露出个笑来。她眼睛黑漆漆的,笑不达眼底,像兴奋地追逐猎物的冷血动物。
「二丫,你想赐福吗?」
嫂子的声音分明温柔动听,在我耳边却阴恻恻的,我拼命地摇头,连滚带爬的从嫂子房里跑了出去。
我妈没想到平时懦弱的我会整这一出,没有防备,反被我撞了个踉跄,捂着肚子嗷嗷叫。
「马二丫,你这个死丫头!找死是不是?」
我撒脚丫子跑得飞快,直跑出屋子好远才找了个安静地喘着粗气。
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每当我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总要坏事。
嫂子给我的危机感,比我妈和三个哥哥加起来还要多。
可她从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嫂子跟我最好,还会偷偷教我认字,也会给我扎漂亮辫子。
现在我成了最边缘的一个,嫂子也不是当初的嫂子了。
嫂子原本不是我家的团宠。
我们村女人地位很低,只配给村里的爷们烧火做饭洗衣服侍,能在村里挺直腰杆的女人,都是生了好几个儿子的。
村里男人多,挣钱却挣不到几个子,好多家都是几个男人讨一个老婆,我家也是如此。
嫂子被卖进我家的时候,穿着城里人才会穿的漂亮裙子,身上也香香的,三个哥哥都对她满意得不得了。
村里的人牙子说嫂子是个高材生,生出来的孩子脑子顶呱呱,我妈这才咬牙拿出一大半家底,买了嫂子进门。
嫂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是个烈性的,三个哥哥按村里长辈教下来的法子驯女人,也没能驯服得了她。
只要一有机会,嫂子就往外跑,最远的一次已经跑到了镇上,上了去县里的大巴车,是村里最游手好闲的刘老三眼尖瞧见,硬生生抓回来的。
自那以后,嫂子脚上就上了链子,腿也被打断一条,几个哥哥一人一天轮流和嫂子欢好,嫂子肚皮倒也鼓起来过几次,都被她自己偷偷打掉了。
我妈死得要死,上门去找人牙子骂,人牙子说嫂子会药理,学这个分数高,这样的女人生的孩子聪明,可嫂子已经不能生了,再聪明又有什么用?
人牙子不肯退钱,我妈气炸了,添油加醋告诉我几个哥新媳妇如何如何恶毒,嫂子又挨了一顿毒打。
我妈嫌她晦气,不愿再养着她,只叫拉到地窖去关着,不给水饭,让她自生自灭。
我偷偷下去送过几回饭,跑去找嫂子泄火的二哥告了状,叫我也挨了一顿毒打。
后来嫂子瘦得皮包骨,眼看就活不成了,大哥将她背去山里丢了,我妈开始算钱打算再买个媳妇。
谁知过了一个月,嫂子自己回来了,皮肤白里透红的,比之前还漂亮些。
也是那次回来之后,嫂子有了赐福的能力。她赐下福来,我妈怀了弟弟,大哥捡到一大笔钱,二哥傍上城里富婆,三哥也成了赌神,我家一跃成了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这种人家都好名声,我家也端了起来,家里盖起了小洋楼,个个宠着嫂子对外传我们老马家祖训就是宠媳妇!
对嫂子的称呼也从贱女人变成了福娘,家里人人都想亲近嫂子,我原本也想亲近,可我几次靠近她,心里都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上次出现这种预兆,还是我去给嫂子送饭叫三哥撞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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