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肚子里的弟弟皮实得很,没叫我撞掉了去,眼看要临盆了,我妈张罗着摆一场宴会宴请村里人,炫耀炫耀我们老马家的家底。
家里的男人不会干活,我妈是个孕妇,嫂子现在是团宠,也不能跟着我张罗。
我一个人忙这场大宴忙得团团转,熬了整整一宿来备菜。天蒙蒙亮时,我在厨房打瞌睡,我妈尖细的声音响起,吓得我瞌睡虫少了一大半,厨房里头却没有人。
我支棱着耳朵贴到墙角,听见我妈和大哥在絮叨。
「老大,二丫翻了年就成年了,我想在这个宴上就给她相看人家,先把彩礼拿了,来年就给你们哥三娶媳妇。」
大哥呵呵笑了两声。
「还相看啥呀娘,村东瘸腿的刘老三记得不?他早就看上二丫了,福娘当初跑的时候他还出过力呢,他媳妇前两天刚死,正缺二丫这个暖床丫头。」
我死死地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刘老三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瘸子,仗着有点家底挥霍,三十年来打死了十多个老婆。
我哥竟然要把我说给这样的人家?我妈会同意吗?家里活都是干的,把我草草卖了家里也没人干活,也许这事还有转机。
「刘老三看上二丫了?那彩礼也不能少了我家,你跟他说一声,只要钱给够了,二丫洗白了送他家里去!」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耳朵嗡嗡响个不停,一直等到他们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动静,我才擦了擦眼泪,跑进了嫂子房间。
村里摆宴惯常是中午晚上连吃两顿,我忙前忙后整了一大桌子菜,一直忙到太阳升到最高,我几个哥才换了新衣裳,众星捧月地捧着嫂子上了主桌。
村里的闲汉陆陆续续都来了,我三哥惯会讨巧,抢先坐了嫂子旁边。
「福娘,今儿是大宴,也该给赐福了,一家子都高高兴兴的,平时就属我最殷勤,今儿把头彩给我呗!」
二哥也不甘示弱,巴住了嫂子另外一边。
「福娘,你别听老三的,他就动动嘴皮里,什么城里的新奇玩意儿不都是我带回来的吗?」
大哥去迎客慢了一步,让这两个兄弟抢了先,气得吹胡子瞪眼,踢了我屁股一下撒气。
「懒货!还不去给爷们拿酒去!」
等我拿了酒回来,嫂子正笑着用手指点上二哥的额头。
「老二,给你头彩。」
二哥乐得眉开眼笑,三哥撇了撇嘴,又凑过去赔笑脸。
「福娘,我也要。」
嫂子倒也好脾气,一一给他们赐了福,村里这些吆五喝六的闲汉,也都举着酒杯来敬嫂子酒,嫂子倒也给他们面子,凡是敬了酒的都给他们赐了福。
我在一旁瞧着,每个得了赐福的人都印堂发黑,大哥三哥比这些闲汉黑些,得了头彩的二哥尤其严重。
三哥私下里和大哥嘀咕。
「怎么又让二哥抢了福彩,明明之前福娘拴地窖里头的时候,老二没事就去找她泄火,还让她爽了不成?」
大哥叹了口气。
「那又能怎么办?老二嘴花最会讨婆娘开心,好歹我们也都有了,只有二丫那个赔钱货没有。」
大哥三哥走远了,我记起嫂子还不是福娘的时候,大哥那时候经常打她,叫她身上没一块好肉。
二哥有些变态爱好,最让嫂子恨他,至于三哥么,他老偷嫂子的钱拿去赌,赔不上的时候也打过卖嫂子的主意,我妈却老护着他。
吃过饭后,男人都喝得醉醺醺,我妈这才能露头来和男人们攀谈。
我上前收拾碗筷,抬头望了一眼,我妈拉着刘老三,唾沫星子直飞。
「我家二丫值这个价!你要是应了等翻了年就送你家去!」
她的印堂也乌黑乌黑的,嫂子在三哥的护送下回了房,关门时突然冲我一笑。
我打了个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