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晚,我跪在同父异母的姐姐面前。
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哭着求她:「姐,求求你,不要让爸把我卖给表叔!」
而她咧开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野种,你没有资格住在我家!」
……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给徐影下跪磕头的一天。
深夜十点,窗外夜色深重,半小时前,父亲徐成敲响我的房门,让我出来吃生日蛋糕。
他的声音很低,态度也罕见温和。
我正暗自奇怪,就见徐影从主卧里出来,在过道和我狭路相逢。
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她忽然笑了。
自从三年前我们彻底撕破脸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冲我笑。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少女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笑得漂亮又明艳:「妹妹,生日快乐呀。」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今晚就能揭晓。」
她缓缓凑近,用一种莫名兴奋的声音,在我耳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看着她的背影,一声不吭。
三年前那场冲突后,我就决心不会再和徐影有半点交流。
我们住在同个屋檐下,却宛如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然而我没料到。
半小时后,我站在寂静无声的客厅,不敢置信地盯着徐成父女,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事。
「你们说什么?」
「什么叫明天就去迁户口,把我送给表叔?」
「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精致的蛋糕摆在餐桌前,上面是我最爱的郁金香图案。
红色奶油因为长时间暴露,已经开始融化,一点点顺着纸盘缓慢流下,宛如泣血的湿痕。
徐成尴尬地咳嗽两声,转过头,似是不敢看我:「小暖,你姐姐今年打算参加艺考,她要报的那个学校,学费一年要十几万。」
「我们这个单亲家庭,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钱,正好你有个远房表叔被检查出了无精症。他们家有的是钱,花一百万要买个延续的香火......」
徐影笑盈盈地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品尝我的生日蛋糕,仿佛围观这场热闹的无关路人。
而徐成将一小块切好的蛋糕递给我,动作不安,带着些许愧疚:「小影她虽然休学了三年,但画画的水平还是和从前一样,考上这个艺术学院绰绰有余。」
「小暖,自从你妈去世后,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和小影在操持,三年了,你也该懂点事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下去,一把将他的手连同蛋糕打翻在地!
积年累月的委屈混杂着愤怒,让我发疯般朝父亲嘶吼:「懂事?什么叫懂事?」
「从去年上大学开始,我的所有学费都是自己打工赚的,徐影休学整天在家,一分钱没有赚过!」
「凭什么她就可以上十几万的学校,用卖我的钱享受,我就要在冬天站在食堂里,穿着围裙给光鲜亮丽的室友打菜?!」
眼泪很快模糊视线,又被狠狠擦去。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让自己哭出声。
一直在旁围观的徐影似乎有些惊讶,转头看了我一眼。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蛋糕,走到我面前,好看的眉微微皱起。
「小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落进耳里,却让我忍不住颤抖。
徐影忽地挽起衣袖,灯光下,那玉白细腻的手腕上布满了狰狞丑陋的疤痕。
「如果不是三年前你摔碎了我的画板,刺激得我抑郁症复发,割腕差点死掉,我又怎么会现在才参加艺考?」
「嫌家里给的钱少,行啊。」
「表叔家的别墅都要上千万,徐暖,你过去就是享福的,现在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我浑身冰凉地看着她,血液都被冻结。
三年前,我的亲生母亲忽然病逝。
因为太过伤心,在打扫徐影房间时,我恍惚失神,不小心将她摆在床前的画板打碎了。
而徐影发现后,宛如疯了般,狠狠扇了我十几个巴掌。
她将美工刀对准我的脸,拽住我的头发,面目狰狞地嘶吼:「小**,你是不是想尝尝毁容的滋味?啊?!」
她被撕裂的手腕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滴在我冰冷如尸体的脸上,流进我不断求饶的嘴里。
血腥味深深刻在我的大脑。
三年来,徐影一直是我恐惧的噩梦。
是的,我害怕徐影。
此刻,她垂着眼,轻声道:「妹妹,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到的、送你最好的生日礼物。」
「你要听话啊。」
而我终于被彻底击破心理防线。
砰地一声,泪流满面地跪在了徐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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