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别墅时,我才发现昨晚的雪下了一夜,积雪盖过脚踝。
北风仍在刮,还专往人的骨头缝里刮,刺过身上的每一寸,痛的人喘不上气。
我抬起头,呼啸的风把地上的雪越吹越高,像织成一张白面网,什么也瞧不见。
突然想起在大山的冬天,那时连一件厚衣服也没有,冻得浑身长疮,连命都只剩半条,却不敌今日半分冰凉彻骨。
回到我和谢执玉的家,热气迎面吹而来,我身上的寒气被散去一半。
保姆看我挂在门口的大衣表情惊讶:「夫人天还没亮,您怎么就出去了?」
我平静应答:「醒来瞧见外面的雪景很漂亮,就出去走了走。」
最开始的谢晏和肆无忌惮,时不时就来找我欢愉,保姆在场也不顾。
我怕得很,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和他的关系,精心营造出喜欢赏夜景的人设。
保姆没有起疑心,提醒我注意身体。
来到谢执玉的房间,我坐在床边,透过窗外的光亮看他。
他的模样一点也不比谢晏和差,昏迷的模样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我熟练的为他擦拭身体,跟他说话:「今天我和谢晏和断了。」
「他要娶温家小姐了,那个人我见过一次,温婉大方很配他。」
「对不起……我明明是你的妻子,却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也许是心中有愧,我每次和谢晏和见面,都会来和谢执玉道歉。
尽管我是被买来冲喜照顾他,跟他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甚至连他清醒的样子都只见过一面。
可我仍觉得对不起他。
五年前我刚满十八,爸妈就收了隔壁村王大爷的两万彩礼,要把我强嫁给他。
是谢母带着三十万现金突然出现在我家,说要替他儿子娶我。
我爸妈重男轻女,一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瞬间把我给卖了。
我战战兢兢的跟着谢母回了家。
她让家里保姆给我洗了洗,就送到了谢执玉的房间,嘱咐我今晚好好陪他。
当时的谢执玉病的只剩一口气,喜庆的婚房下隐隐露出办丧事的白布。
我怕谢执玉死后,谢家会拿我配冥婚,连滚带爬的冲到床边,不断祈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会赚钱给你买好吃的,带你出去玩,你别死。」
「求求你不要死……」
我不知道用什么留住他,只想着自己最想要什么,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谢执玉带着呼吸机,勉强睁开眼看我,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清醒时的他。
他抬起瘦弱的手,将我眼角的泪轻轻拭去,朝我露出一个笑就闭上了眼睛。
仪器传来滴滴的声音,我害怕极了,蜷缩在角落不知该往哪逃。
谢母冲了进来,失望的看了我一眼,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不知道医生做了什么,只记得谢母出来时,脸上带着笑跟我说:「你以后放心在这里住,谢家不会少你吃穿,往后好好照顾执玉。」
他昏迷了没有死,谢家觉得是我的功劳,留下了我,还送来了我和谢执玉的结婚证。
我看着摆放在床头的结婚证照片,轻轻笑出了声:「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将我们照片P到一起的,一个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一个长期病着骨瘦如柴。」
「这样看,倒也还算般配。」说着,我渐渐收敛笑意,放下手中的毛巾,垂眸道:「谢执玉,我就要走了,谢晏和答应还我自由,我这四年也算没白和他在一起。」
说起谢晏和,心口又涌上一股酸涩,泪水不受控制的低落。
有几滴还落到了谢执玉的手上,我慌忙想要为他擦干,纸巾触碰到他手的前一刻,我突然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我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确认他手指和刚刚的位置不同后,立刻打电话通知谢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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