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苦点算什么,她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下去。
刚喝下去,小腹便有一阵暖流,月事是真来了。
“世子没发现端倪吧?”白栀意不大放心地问,自从世子回来,这时不时就要她去伺候。
“听人说世子这两日都在南骑射校场。”青池皱眉道,“男人果然脑子里只有这档子事。”
“看小姐来了月事,便不见了。”
白栀意觉得碗里的药浓了些,发着苦,让青池去取蜜饯来。
南骑射校场。
校场上尘土飞扬,战士们的训练声此起彼伏,透出一股沉重的铁血气息。
沐阑晟身披甲胄,方才亲自领兵操练,筋骨紧绷,身体中尚存余力未尽,眉目间透着一股锐不可当的煞气。
他将长枪一挥,朝左右道:“今日到此为止,都歇息去吧。”
众士兵立刻整齐地行礼退下,而沐阑晟则披着一层轻汗,径直朝营后那一处特备的汤池走去。
沐阑晟虽整日里在战场里摸爬滚打,却极好干净。
更别提这处有天然温泉的校场。
一推开门帘,雾气袅袅便蒸腾到面上来。
水汽氤氲,沐阑晟解开身上的甲胄,褪去衣物,便沉入池中。
如今朝局越发混乱,后妃奸佞之臣勾结干政。
沐家功勋显赫,倒成了出头之鸟。
好在爹爹和他还能平定云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热的水缓缓包裹住他的身体,他半眯着眼睛,正打算好好放松片刻。
“哗啦!”
池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的水响。
沐阑晟眼神一冷,心下瞬间警觉。
他迅速回身摸到匕首和衣衫,再凝神望去。
但见雾气之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从水中站起。
那是一个只着寸缕的女子。
那人面容带着几分娇羞,却刻意露出一副迎合的模样:“世子……侯爷夫人让我来服侍您。”
声音轻柔似水,却透着几分胆怯与诱惑。
然而,沐阑晟的眼中却并无半分波澜。
他眸色一沉,喝道:“滚出去。”
为躲避母亲送过来的通房丫鬟,他这两日都在校场过夜。
却未料到母亲手段了得,人也送到校场来。
那女子愣住,显然没料到世子竟会如此决绝。
脸上露出可怜的神态,她想要开口再劝,却被将军一记冷冷的目光逼得喉头哽住。
“我说,滚出去。”沐阑晟缓缓站起身来,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肌肉滚落,声音冷得几乎没有一丝情感,“你可知私闯军营是死罪?想掉脑袋,就继续留在这里。”
那女子见状,不敢再多言,慌忙裹起湿透的衣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沐阑晟眉头微蹙,眼底冷意更浓。
他披上衣衫,推门而出,便见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低头不敢作声。
他冷冷扫视他们一眼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擅自放人入内,知不知军营的规矩?”
两个士兵心下一颤,连忙跪下:“属下无能,请将军责罚!”
沐阑晟冷哼一声:“罚你们各领二十军棍,今日之事若再有发生,军法处置。”
他毫不留情地说完,转身离开。
士兵们跪在原地,连连磕头:“谢将军宽恕!属下再不敢了!”
沐阑晟回到营帐,不知怎地想起平日里白栀意面色潮红的样子。
若是她那样站在水里……
一向冷静自持的沐阑晟红着脸钻出营帐。
夜已深,军营里驰出一匹汗血宝马,消失在月光里。
寂静王府中,只有几缕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
沐阑晟大步穿过空旷的长廊,黑色披风随风翻飞。
青池见到世子,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
“嘘。”沐阑晟悄声道,“她该睡下了,无需通报。”
青池只得忐忑跟在他身后,还是假装不小心碰到风铃。
沐阑晟回头责备地看向青池:“毛手毛脚的,出去吧。”
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双睫毛扇动着,脆弱又倔强地。
他伸手碰她额头,不烫了。
这一路赶回来,夜幕中有什么陌生的情绪就要刺破胸膛。
这一刻见到人,那种情绪没有缓解,倒似乎更焦灼了。
他不禁俯下身去,去品尝她花瓣似的唇。
“唔……”白栀意醒过来,见了鬼似地吓一跳。
沐阑晟愣住:“这么怕我?”
白栀意换了神色,伸出手挽住他脖颈,道:“世子几日没来,栀意有些不习惯罢了。”
啧,这磨人的小妖精。
“校场有事,绊住了。”沐阑晟吸猫一般搂住她的腰,“怎么,你想了?”
白栀意无语,男人真的脑子里只有那点事吗?
然而不等她回答,沐阑晟推开她,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鼻翼翕动,白栀意暗道,完了。
刚她把玩那个香囊,在听到风铃声后把香囊往床下一扔,却忘了新香囊的味道过于浓郁。
屋内有淡淡的,陌生的香气。
他俯身,从床下摸出来那只香囊。
这香气非他所选,香囊也非王府常用之物。
他眉头一皱,语气冷了几分:“哪里来的?”
她轻声道:“白姐姐带过来的。”
沐阑晟他一言不发,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更多的端倪。
忽然,他伸手,一把抓住那香囊,手指微微用力,竟有撕碎的意图。
白栀意一惊,连忙伸手去挡:“不要!”
“什么香囊这么重要?”
“嘶……”白栀意痛叫出声。
沐阑晟这才发现,她手心铜钱大小的烫痕触目惊心。
他一愣,怒火瞬间消散了几分:“这是怎么回事?”
白栀意别过头,不想看他,淡淡道:“替太夫人艾灸不小心碰到的。”
沐阑晟眉头紧锁,见她倔强地不肯看自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他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御用金疮药,打开药瓶,倒出一些药粉在她的手心。
“别动。”他命令道。
他抓住她的手,指尖轻柔地在她的伤处涂抹药粉,动作轻得几乎不可察。
沐阑晟涂完药,眼神不自觉地扫了一眼那个被随意扔在一旁的香囊,心中的不快依然难以消散。
他沉声道:“香囊到底谁送的?”
白栀意沉默了一瞬,见他神情冷冽,深知避不过,便缓缓开口:“是小公子送的。”
这几个字如同火星点燃了沐阑晟的怒火,他的目光倏然变得更加冷厉:“你竟然还敢收别的男人的礼物?”
白栀意早料到他会发怒,却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和怒气。
左右这侯府也待不下去,不如撕破脸速战速决。
她抬起头,冷冷地回望着他:“怎么,世子可以成婚,而我连个香囊都不许收?”
沐阑晟脸色铁青:“我说了要纳你做妾!”
白栀意冷笑一声:“是,真是天大的恩惠!所以我该跪下来谢恩?我白栀意当年也是扬州首富的千金,怎么,被你世子破了身子就要一辈子跟着你?”
沐阑晟被她的话堵得胸口一滞,一时竟无言反驳。
他紧紧盯着她的脸,竟委屈道:“那你也不吃亏,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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