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住了老钱的衣领，本来是想把他拽回来的。

可想不到，老钱的身体忽然往下一矮，像是泥鳅一样从我的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我没松手，但是手上只剩下了一件上衣，老钱居然已经脱身了，跑下了楼。

不过，老钱还没得意到两秒，就哆嗦着跑了回来。

这天零下的气温，他光着膀子，其实哪儿都去不了，注定是要跑回来的。

“一看见我就跑，我吃人啊？”

老钱想要我手上的衣服，我把衣服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他还来抢，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再不还给他，他就动真格的了。正好这个时候阿岚出来了，我直接把衣服扔给了阿岚，对老钱说：“你去她的手上拿啊。”

“呵呵，你以为我遮天易钱真会害怕这个小丫头片子啊，小丫头，你把我的衣服还给我，不然，我就求你了。”

阿岚翻了个白眼，把衣服拿在手里晃，就是不给老钱。

今天我确定了，这老头其实根本就不想教我伽蓝指，之前那么多不能教的借口，果然是编出来敷衍我用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练功的时候看见我就往外跑。

“钱大师，在江湖上混，背信弃义可不好吧，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要教我伽蓝指，现在出尔反尔，不是给你的师门丢脸么。”我道。

“我不是不教你，这，这现在人太多了，我这可是不能外传的绝学，要是被他们偷学了过去怎么办。”

阿岚说：“我才不稀罕学你那三瓜两枣的功夫呢，我现在回屋去。”

张猛说：“老钱你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了，从我这里蹭吃蹭喝那么多，现在拿我当贼防啊。妈的，你教，我背过身，不偷学！”

老钱百口莫辩，被张猛训了一顿就算了，阿岚和张猛两个人还一个回屋了一个转身，这下老钱的借口就没了。

我笑着看着他，耸了耸肩。

“行行行，没说不教你啊，可……咳，师父饿了，上次让你去买猪头肉，你没买到，现在给我去买个早饭总可以吧。你跟我学艺，并不能让我饿着吧。”

上次，他就是借口让我去买猪头肉，又把我支开了，还害得我被葛畅在偷袭了。

张猛说：“老钱你别忙活，我家里有现成的早饭，你要是想吃，就跟我进我家去吃。”

老钱又改口说，自己要上厕所，肚子忽然疼，等去拉一泡之后，回来一准教我。

他说完，转身要走，张猛挡在了楼梯口。

张猛双手环抱，挺着胸把老钱逼得往后倒退，一直退到了我的面前，后背撞在了我的胸前。

“要拉屎？屋子里有抽水马桶，进去吧你，今天不教会了我和叶鹏，你就别想走。本来老子没发现，现在才发现，你原来还真不想教啊，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不教我和叶鹏，你吃喝拉撒以后都在这屋里头了。”

张猛捏着老钱的脖子，把他扔进了屋里。

“你，猛子你他妈的轻点儿！”老钱差点儿摔个趔趄，嘴里叫骂着，说张猛刚才还说自己不想学，现在怎么把自己也捎带上了，说话一点儿也不算话。

张猛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说因为老钱自己不上道。

本来他没兴趣学的，可他看出来了老钱骗他兄弟我，根本不想教，所以他今天也非学不可。

“你他妈的让我不爽，我也要让你不爽，你这些招式不是不教外人么，我偏要学。”

老钱憋红了脸，一股憋着一肚子气发泄不掉的样子。

“你俩小兔崽子，就不懂一点的尊老爱幼么？”

张猛给我搬了一张长凳，我俩一起把长凳往门口一摆，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就像两门神一样看着他。

张猛说不懂尊老爱幼，今天就是奔着教训他来的，如果老钱想动手，就把在他这里住的房费结一下，然后把存在这里的日常用品都搬走。老钱一着急，居然老泪纵横，摸着眼泪，说自己虎落平阳被犬欺，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临老了，居然被我俩小屁孩坐在头上欺负。

“叶鹏，你也是江湖中人，我看你一表人才，你的师父肯定也是江湖中的豪杰，可是你现在居然这样欺负老人家，你……”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下把张猛也弄得没辙了。

张猛这个人热心肠，但是脑子并不是那么好用，要不然他以前也不会被自以为是兄弟的陈强骗的那么惨了。

张猛顿时不横了，看着我，嗫嚅道：“不然……其实也不一定要跟他学，如果一定要学，可以跟阿岚学，阿岚的功夫比他好啊。老钱一把年纪了，这样哭哭啼啼的怪可怜的，逼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肯教，肯定是有不方便的，咱不然别逼他了。我刚才那样逼他，就是想试试他，老钱这人我熟悉，如果他真的能教咱，刚才我那么一逼，他绝对撑不住，一定就松口要教了，可现在……”

“对对对。”老钱的听力还挺好的，听到了张猛这番话，忙上来加入了我俩的对话，“叶鹏，不是我不教你啊，其实是我师门有规矩，这个伽蓝指，是不能教外人的。当初我说我教不了，可你非要学，可你不能让我违背门规，成为师门的叛徒啊。你也是江湖中人，这点道理难道你不懂么？如果我有一天要学你千门的秘技，你肯定也不乐意教我啊。”

老钱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其实只有我知道，他在胡说八道，简称放屁。

老钱的这些话，把张猛给糊弄住了，一下子张猛也没那么坚决地站在我的这边了，老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容易被察觉到的得意。

“这，那……”

张猛的话还没说出口，我就打断了，我说：“你教我，我给你两万。”

“这是我师门的绝学，你想用两万块学过去，做梦呢。”

“五万。”我说。

“我说了，这是绝学，你，你五万块也太少了。”

我说：“老钱，本来你是要免费教我的，但我现在愿意出钱雇你当我的教练。五万一个月，你愿意教就教，不愿意教就算了。我就这个价格，你不愿意，我去找阿岚了。”

“等等，你是说五万一个月？什么时候给钱？”我站起来要走的时候，老钱拉住了我，问道。

张猛听得目瞪口呆，嘟囔着：“不是说师门绝学不能外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