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礼捂着脸,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怒斥,“陆枝枝,你疯了!”
陆枝枝没有回答,而是推开他,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离去。
任由身后的人指责,她都没有回头。
这一巴掌,算是斩断她和赵成礼最后的情谊。
从此以后,他们两不相欠。
陆枝枝胡乱抹了下脸上的泪痕,便拿着介绍信去了火车站窗口,买了火车票。
一个月后,她将会坐这趟火车离开。
离开赵家。
离开赵成礼。
陆枝枝买好火车票,便去了最近的邮局,拨通了笔记本上面的电话。
这号码的主人,是张胜南。
这也是陆枝枝除了赵成礼外,唯一的朋友。
当年她是人人嫌弃的黑五类,而张胜男则是刚下乡,无亲无故的知青。
两人远离家乡的少女,就这样你来我往,莫名成了彼此的好友。
很快,电话那头接通。
陆枝枝还未说话,那边就响起少女激动的声音,“枝枝,枝枝是你对不对?!”
“南南,是我。”她有些哽咽。
“我就知道是你,你知不知我天天守在家里,就怕错过你的电话。”张胜南在那边埋怨。
陆枝枝不好意思,“对不起,之前一直在忙。”
“没事没事,你没忘记我就好。”张胜男说,又问道:“听说姓赵的那家伙回来了,你们有什么打算,他敢不同意你上大学,我就坐火车去揍他!”
陆枝枝破涕为笑,“这件事,不需要他的同意。”
“那你和他打算什么结婚,我到时候买票过来。”
陆枝枝解释:“我们不打算结婚,这一次他带对象回来了,是他的大学同学。”
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便是大声咒骂。
“你等着,我现在就买票,我替你揍他,算什么男人!”
“不用,正好,我也不想和他结婚了。”陆枝枝赶紧说道。
张胜南这才冷静下来,叽叽喳喳地吐槽,“不结婚才好,他压根配不上你!当年要不是你,他能轻轻松松的去读书,去处对象吗?
“而且,你家早就平反了,要不是因为他,你早就能回京都,那需要受这么多罪!”
陆枝枝倒是平静,反倒是安慰她,“别说他了,都过去了,我马上就回京都了。”
张胜南这才停下来,问:“你什么时候的票?”
“二十天后。”陆枝枝说。
“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好。”
和张胜南又聊了一会儿,陆枝枝这才搭着过路的牛车回到村里。
刚到村口,陆枝枝就看到村里唯一的拖拉机行驶过来,赵母和赵成礼正从车上走下来。
此时的赵母换上靓丽的羊毛大衣,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四目相对,陆枝枝先开了口,“婶儿,买新衣服了?”
“对。”赵母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赵成礼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样,说道:“好看吗,舒婷给妈买的。”
陆枝枝了然,如实道:“好看。”
三人沉默着朝着家走去。
脚下的雪吱吱叫响,赵母却突然开口:“枝枝,等去了城里,我就叫成礼给你安排一个工作。”
陆枝枝想拒绝,赵母却仿佛看透她的想法,说道:“这是我们赵家欠你的,该还。”
这一句欠,叫陆枝枝不知如何开口。
等到了家,三人便各自回了屋里。
陆枝枝刚回到房间,赵母便找上了门,神情愧疚,又有些欲言又止。
“婶儿,有什么话你说吧。”
赵母这才犹豫地开口:“枝枝,其实舒婷那孩子挺好的,成礼也是真心喜欢她。这些年,成礼也不容易,婶儿也希望他能......”
“婶儿,我知道,他们挺配的。”陆枝枝懂事地说道。
赵母有些羞愧,像是向她保证似的,说:“枝枝,你放心,你就算和成礼没成,我也不会叫他亏待了你!以后,婶儿也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疼爱。”
说完这话,赵母便匆匆跑了出去。
陆枝枝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觉得她等这四年,是图赵成礼这个人,是图他大学生的身份,是图未来生活的保障。
但没有人真的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后来的十来天,赵成礼一直早出晚归,也有刻意避开她的成分,两人也相安无事。
赵家也沉浸在新年的喜悦当中,一切都是喜气洋洋。
陆枝枝则是开始准备收拾行李。
她的衣柜里衣服没有两件,倒是有一些信封。
这些都是赵成礼从前上学写给她的,有诗歌,有散文。
当初,赵成礼去上了大学,每日都会给她写信,再等月底一股脑给她寄回来。
那时候他说,“枝枝,你看到这些信,就仿佛我在你身边一样。”
这四年,每个难熬的瞬间,她都是靠这些信熬过来的。
这些信,早已发黄,模糊。
就犹如他们的曾经一般。
看着这些信,陆枝枝毫不犹豫地将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收拾好行李后,看着柜子里的有银手镯,陷入了沉思。
这手镯是当初陆老太送给她的,说是家里的传家宝要给她这个孙媳妇。
那时候,赵成礼亲手给她戴上。
现在,她也该物归原主,还给他们家了。
只不过此时,陆枝枝不知道该如何向老人家开口才好。
赵老太先神秘兮兮地把她叫进了房里。
“枝枝,过年了,你是不是要去给外公外婆上坟了?”
陆枝枝点头,“嗯,打算这两天就去。”
赵老太欣慰地点头,接着说道:“好,这一次叫成礼陪你一块去。”
“奶奶,不用了。”陆枝枝下意识拒绝。
赵老太却是不赞同,说道:“以前他回不来就算了,这一趟他回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陆枝枝看着老太太期待的目光,一时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好。”
到了夜里,陆枝枝房门被敲响,打开门就看到赵成礼的身影。
赵成礼垂眸看着她,说道:“奶奶让我过来的。”
陆枝枝明白过来,神色淡淡:“奶奶那边你答应下来,等出去了你就可以去找舒婷。”
赵成礼却是不悦地皱了下眉,说道:“我答应奶奶,会陪你一块去的。”
“不用。” 陆枝枝拒绝道。
赵成礼却意外的坚持,说道:“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对我也很照顾,我去看看他们,也是应该的。”
陆枝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拒绝。
赵成礼却突然问:“你把那些信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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