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专业的镖师,我们不会过问雇主的身份和目的,拿钱办事,是我们的唯一准则。
所以按照约定,在前院宾客盈门的新婚之夜,我换上一身常服,将匕首藏于袖中,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包裹,在侍女的引领下上了一辆马车。
我安坐一侧闭目养神,等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些凌乱的脚步声走来。
车门打开,一个瓷白的少年缓步走了上来。
我身子微微坐正看向对面的他,清冷的眉眼,挺拔的鼻梁,杏红的薄唇。
他的身子该是不大好的,呼吸微弱,面色苍白,即便是在这并不冷的夏末,也是立领锦袍,包裹的严严实实。
我垂眸看向他的手,同刚刚牵我的那只一样,修长而白皙。
这个文弱的少年,便是我的雇主,也是我刚刚拜堂成亲的夫君,祸翊。
我重新抬头看向他,与墨色的瞳仁对视片刻后,轻声开口,「我叫杜绵绵。」
我不敢声音太大,怕吓到他,毕竟他实在是弱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不似成年男人那般低沉醇厚,反倒有一种少年如清泉般的翠音。
很好听!很好看!很柔弱!
这是我对祸翊的第一印象。
马车慢慢驶出京城,在小树林中穿梭,因道路不平,难免有些颠簸。
透过车窗外洒进来的月色,我清晰的看到他蹙起的眉头,还有紧泯的薄唇。
他一定不舒服极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迷一般。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个念头,若这个脆弱的雇主因为自身原因死了,我用不用负责任?
我胡思乱想之际,祸翊的身子因为一个陡然的颠簸突然前倾。
我本能的伸手接住,他的头抵在我的肩膀处,呼吸微微粗重,该是难受的厉害。
我一动不动的任他依靠,直到马车平稳前行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缓缓抬起头,对我说了声,「多谢。」
我低眸看向他,月光映照下,他的皮肤透亮,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般。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无害,又或许是这夜色太朦胧,在这昏暗的车厢里,我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若是病死了,用赔钱吗?」
祸翊大概没想到我会文的如此直白,慢慢坐直身子后,自嘲的弯了弯唇角,「不会,你家人还会得到一笔钱。」
「为何?」
「作为夫人陪葬的补偿。」
「……」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在这个柔弱少年的眼眸中看到了揶揄的神色一闪而过。
这是今晚他露出的第一个生动的模样,脸颊似乎也染上了一丝血色。
但我却没心情欣赏,反倒有些惆怅,即便陪葬是假的,可我们如今毕竟是夫妻,若他死了,我就是寡妇了!
我必须要守住他的命直到和离。
毕竟在二婚,和克夫之间,我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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