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幻觉,我总觉得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哭声。
打开手机的微信群,我找出了那个早早被我屏蔽的业主群。
里面都吵翻天了,这栋老筒子楼基本都是早些年村子拆迁改的。
同一栋楼的住户大概率是同乡,彼此之间的关系亲密。
“咱们上访,在网上曝光!不能让小竹那孩子泉下寒了心!”
“我听说那三个小畜生里有一个家里很有钱和关系的,估计发声挺难的。”
“那三个畜生都找了借口,根本判不了啊!”
“@全体成员,老王家要开追悼会,咱们也去送孩子一程吧。”
我划拉着聊天记录,和罗佳对视了一眼。
“按理说,王家对我们很好,所以明天要哭一哭对吧?”
罗佳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眼药水塞给了我。
罗佳和我到达悼亡会现场时,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王家的人缘很好,王竹也算是乖巧派的孩子,附近的长辈们看着他长大,如此便是和死了亲孩子一样难过。
王家夫妻都是最普通的工人,朴实善良,老实本分了一辈子。
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凄凉。
特别是王竹的奶奶,更显老态,若不被人扶着在就趴在了地上,最后差点哭晕了被人扶了出去。
我和罗佳坐在最后面,都在努力的回想王竹生前的样子。
这小子小我一岁,学习成绩优异,拿着补助考进了我们这里升学率最好的初中。
算是人见人夸的“别人家孩子”。
“死了也挺可惜的。”我俩同时感慨,正在酝酿情绪的时候,悼念厅的大门被推开了。
几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看起来就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全部气势汹汹。
众人皆是一脸茫然,唯有王家夫妻如临大敌。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王竹母亲站到众人面前,大声质问。
为首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将一沓白纸包的钱递了上去。
“我老板说让我们来送送孩子,小孩子打闹没有轻重,我们深表遗憾。”
王竹妈妈瞬间尖叫起来:“我儿子身上那么多被虐待的伤,你们说是打闹!”
“他们三家合计了一下,一百万,算是对您家的赔偿。”
我坐在座位上挖了挖耳朵。
这里只是一座不发达的小县城,平均工资三千五的那种。
一百万乍一听却是不是一笔小钱,但一百万买一条人命,说出去还是荒诞不堪。
王竹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忽然脸颊涨红,笨拙的骂着一些毫无攻击力的话,然后将那摞钱丢在了那群人身上。
“赔偿可以再商量,但是希望我们能谈一谈谅解书……”
为首的男人还没说完,一个脾气暴躁的邻居大哥就猛地站了出来。
“他们就是一家子的畜生,还谅解书?让他儿子把脑瓜子别裤裆上来求谅解书吧!”
正常人好像都很容易被情绪感染,其余的邻居们也骂骂咧咧的凑上前去。
我和罗佳看这场面,当即也起身过去,避免成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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