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心疼地扶着我，泪眼婆娑：“夫人，就算要和离也等生产完了再说好不好？”

我摇摇头，艰难地提起笔。

碧云不知道，只有在生产前和离，江楚临才没有权利决定孩子的去留。

昆仑宗是当今天下最后的修道门派，作为圣女，皇帝曾私下许诺过，我可以自由和离。

刚写好和离书，大夫就到了。

丫鬟产婆忙前忙后时，我听到大夫问管家婆子：“这次催生汤里还要加堕胎药吗？”

“世子早就吩咐过了，老样子，别让孩子生下来。”

原来，每次让我胎死腹中的竟然是江楚临亲手端来的催生药。

管家将药端到我面前时，我抬手打翻了药碗。

管家有些警惕地问：“夫人这是做什么？”

“不用催生汤了，我自己生。”

“这是世子吩咐的，世子也是怕夫人太痛苦。”

我愤怒地看着管家，声音嘶哑：“我已写下和离书，孩子的事无需世子做主。”

管家很是惊讶，但也不敢当众逾矩，她低声吩咐丫鬟：“快去请世子，就说夫人不肯喝催生汤。”

大概是之前伤了元气，这个孩子难产了。

我没能在江楚临赶回府之前生下孩子。

江楚临看着打翻在地的碎瓷碗，蹲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欢儿这又是闹什么？”

“你看看，不喝催生汤孩子都生不下来。”

“管家，重新煮一碗催生汤过来。”

我早已疼得不能自已，但意识还算清醒。

“世子煮的，到底是催生汤还是堕胎药？！”

江楚临像是被什么击中，愣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

“欢儿在胡说什么？”

“你肚子里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会用堕胎药？”

江楚临虚伪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我也不想再跟他演戏了。

“只有昆仑宗的人才知道这个永葆青春，延年益寿的方子，是你告诉秦楚楚的吧？”

“你从一开始娶我就是为了养着我讨好秦楚楚对吗？”

江楚临已经不再掩饰脸上的阴翳。

“你都知道了？”

“没错，我知道楚楚一直想做太子妃，所以我得帮她。”

“只有娶了你，让你有个归宿，陛下才不会迁怒楚楚。”

我强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

江楚临七岁就被皇帝安排上了昆仑宗。

因为年龄相仿，他与我最是亲近。

我们一起练剑，一起修道，一起生活玩耍。

他还说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好好保护我，让我做个无忧无虑的圣女。

可我没想到，那些朝夕相伴的日子，信誓旦旦的承诺到头来却还是抵不过心里的白月光。

我痛哭流涕：“纵然你对我无情，可我们的孩子呢？他们是你的亲骨肉，是无辜的啊……”

江楚临心里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捂住心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知道你们无辜，可若是没有你的血，楚楚会寝食难安的。”

“欢儿你乖乖听话，等楚楚当上皇后稳固了地位，我就跟她说，再不取你的血了。”

“你先忍忍，我发誓，将来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看江楚临已经无可救药，也不想再跟他多废话。

“我不要你的一辈子，我只要我的孩子。”

我抬手指向桌上的和离书：“江楚临，我已经写好和离书了，孩子的事和你无关了。”

“你给的催生汤，我是绝对不会喝的。”

江楚临拿起和离书，看着看着眼眶变得猩红。

他一把撕碎了和离书，愤怒地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你说和离就和离吗？”

“莫倾欢，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同意不作数！”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是我江楚临的妻子！”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绝不会和离！”

正僵持不下，管家婆子抬来了热腾腾的催生汤。

“莫倾欢，你是我的妻子，就得听我的话！”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生气，并不是真的想跟我和离，我不会跟你计较。”

“乖乖喝了药睡一觉，醒来这事儿就翻篇了，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对你好……”

江楚临根本不管汤药还冒着热气，掰开我的嘴灌了进去。

我的嗓子被烫伤了，但那种疼痛远远不及心里的。

我知道江楚临为什么那么笃定我不会跟他和离。

因为成亲那日我感恩于他，发过毒誓，此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他。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肆无忌惮地践踏我的真心吧。

可如今我不想应誓了，哪怕天打雷劈，我也不想在他身边活得生不如死了。

他以为和离书只有一份，毁掉了就不作数。

只是他不知道，我多写了一份。

想来碧云应该已经把另一份和离书送到皇帝手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