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婷在学校里总是被针对、霸凌。
时隔多年她却爱上了那个霸凌的男生,为了博得他的关注,她无限制地包容、纵容,千依百顺。
直到临死前那一刻,我才发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居然以为凭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就能一路顺遂,白首到老。
当意识再度清醒,我回到了高中课堂。
这一次,看着秦越把墨水泼到顾婷身上时,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1.
“贱种,没爹没妈!”
“哈哈哈哈,装什么高贵!”
夏日的午后,教室里飘荡 着令人作呕的嘲笑声。
秦越把墨水泼在了顾婷的校服上,墨渍在白色衬衫上迅速晕开。
他身后几个狗腿子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在看什么好戏。
“真是晦气,看着就烦。”他们挑衅地扫视四周,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轻蔑。
顾婷呆立在原地,她校服前襟被染成墨黑,眼神中闪着难堪、慌乱。
我刚从午睡中醒来,这幅霸凌的场景就再次展现在眼前。
就在一秒前,我还在前往废弃的秦家工厂和顾婷会面,却被迎面呼啸而来的重卡连人带车撞上天;再一睁眼看见却是熟悉又陌生的教室,以及一张张年轻又青涩的。
我回来了!顾婷、秦越,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淌你们的混水了。
说实话,我很真的好奇,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对欺凌自己的人产生爱意?
认真说起来,我和顾婷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在福利院相依为命长大,连上学的费用都要老院长想尽办法才能凑出来。
上辈子,嗯,姑且算是上辈子吧。因为持续的校园暴力,顾婷一度陷入极度自卑,乃至抑郁。而我为了保护她,跟人打过架,也挨过刀子。那时候只要她一个电话,我就会立刻赶到她身边。
我们一起考上了津市大学,大三那年,我们一起创建了工作室。我负责技术开发,她处理商务往来。经过四年打拼,工作室从两人作坊发展到上百人的公司,年营收破亿。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互相扶持、并肩同行。
直到秦越重新出现。
他家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曾经趾高气扬的富家少爷,也尝到了生活的苦涩。在一次饭局上,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顾婷:“求你帮帮我,我愿意做任何事......”
顾婷看着他,冷冷地说:“你觉得你配吗?”
她摆着一副冷脸,眼底却藏着心疼。没过多久,她就把秦越留在了身边,不仅注资他家企业,还纵容他挥霍无度。
想起她对秦越千依百顺的样子,我心里仍然一阵反胃。
她对秦越的好,已经到了丧失理智的地步。那个曾经坚强果决的顾婷,在秦越面前像条越来越摇尾乞怜的狗。
直到,她为了重振秦越的家业,约我到废弃的秦家工厂会面。不知是否巧合,我居然在车辆稀少的省道被呼啸而来的重卡送上西天。
我半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这一幕闹剧。
2.
顾婷被泼了墨水后,还是习惯性地望向我,就像过去千百次那样。但这一次,我会让她明白,再也不会有人为她挡刀了。
也是,每次她遭受欺负,我总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即便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也像个护花使者,挡在秦越面前,和那群富家子弟针锋相对。
秦越家境优越,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
我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无视了顾婷投来的求助眼神。
“呵,连林夜都不管你了,真是可怜啊。”
“要不要跪下来求饶?或者哭着喊爸爸?哈哈。”
我听着这些狗腿子的嘲讽,面无表情,甚至打了个哈欠。
上辈子,正是因为处处维护顾婷,我才成了秦越针对的目标。如果我能明白少管闲事的道理,或许根本不会和这群人有任何交集。
“林夜,你怎么突然不管我了?”顾婷第一次见我这样,有些不敢相信,她走来重重拍了下我的桌子。
我继续翻着手中的教材,“我又不是保镖,为什么要管?”
听到这话,顾婷脸色瞬间变了。她红着眼眶,攥紧拳头,轻声唤道:“阿夜。”
我烦躁地皱眉,装作没听见,又翻过一页书。
秦越哈哈大笑起来,“真稀奇啊,你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林夜同学,要不要和我换个座位?”
我淡然应了声,“随便。”
我和顾婷做了三年同桌。上辈子,秦越总想和我换位置,好坐到顾婷旁边。
但我从不同意,就算他找来老师施压,我也坚持说换座位会影响学习状态。
我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十,老师也犹豫了。虽然秦越家里有权有势,但老师更不愿拿学生成绩冒险。
可这一次,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想换现在就可以。”
说着,我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阿夜,你到底怎么了!”顾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神慌乱又委屈,声音都在发抖,“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我叹了口气。我抱着书包走到了秦越的座位上。
其实我能够猜到一点点,秦越为什么想要换座位。
肯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同桌,江清寒。
3.
上辈子,我和江清寒没什么交集。
但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出身豪门,父亲是知名企业家,母亲是古典音乐家。本该一帆风顺的人生,却在上小学时遭遇车祸,左腿落下残疾。从那以后,她只能坐轮椅。
江清寒性格阴郁,很少与人交谈。就连秦越这样的校霸,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我对她的了解,大多来自考试成绩榜。她的名字总是高居前列。
我以为以她的才华和家世,未来一定前程似锦。
可惜世事难料。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老同学口中得知她的结局。据说,她始终无法接受自己身体的残缺,一个雨夜里,选择了永远离开。
“林夜,起来回答这道题!”
我正沉浸在回忆里,突然被点名。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上课了。只见物理老师一脸严厉地盯着我。大概因为物理是我最差的科目,上辈子他就对我颇有意见。
我看着黑板上复杂的公式,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解题思路,犹豫着说出答案。
“就这些?”物理老师敲着讲台,“林夜同学,水平退步很大啊。”
其实根本不是退步,只是太久没做中学的题罢了。但这个理由似乎更难让人置信。我闭口不言。正当尴尬,一张纸条悄悄递了过来,上面写着简洁明了的解法和答案。
我的同桌江清寒仍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正在翻动课本。那一页恰好是这节课的重点。她在帮我解围。
我向她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定了定神,随着记忆逐渐复苏,按照她的思路完整作答。
不愧是学霸,能在短时间内想出这么精妙的解法。
“行了,坐下吧。”老师撇着嘴,随意批评道:“以后专心点,别开小差。记得考虑周全,还有第二种情况。”
4.
我发现,江清寒这个外表阴郁的少女,内心或许比看起来更加温柔。她可能只是压抑着自己。
福利院的旧址在城郊,是一栋老旧的三层楼房,那里住满了和我有着相似经历的孩子。有的是因为家庭变故,无人照料;有的则是身体残缺或是重病,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前。
每个孩子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痛、自卑,能平静生活的少之又少。大多都把自己封闭起来,渴望温暖却又害怕受伤。
江清寒虽出身名门,但骨子里和我们没什么区别。我想尝试打开她的心扉。
更重要的是,重生后的我需要重拾高中课程,而她恰好是最好的老师。
决定做出改变的第二天,我特意做了一盒糕点放在江清寒桌上。
她修长的手指停在半空,抬起眼帘看向我。
我露出诚恳的笑容:“谢谢你昨天帮我解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淡淡扫了眼糕点盒,“买的?”
“自己做的...希望你能喜欢。”我有些局促。
零食点心,就是上辈子练出来的手艺。
她优雅地拈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味道如何?”我紧张地问。
江清寒没有回答。她手指轻叩桌面,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你在电磁学这块基础很差。”
我连忙点头。
她推来一本练习册,翻到某页,“这些标注的题目,都要重点掌握。”
就这样,我用一盒零食缩短了与江清寒之间的距离。
之后我常常会带些自制的小食,都是些简单的饼干糕点,大多是清晨起来做的。
她和我一样喜欢在晨曦中梳理知识。早自习结束后,正当我专注于练习册上的题目时,前面忽然传来一声痛呼。
是顾婷的声音。
我下意识抬头望去。
5.
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远处的同学甚至探出身子张望。
顾婷站在座位旁,面色发白却强忍着不让自己颤抖。
她的桌上有一块沾着血迹的橡皮泥,仔细看能发现里面藏着几片锋利的刀片碎片。
周围响起低声的抽气声。
我这才注意到,顾婷垂在身侧的手掌有明显的伤口,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才坚持了几秒就不行了?真是太让人失望了。”秦越冷笑一声,用尺子戳了戳顾婷的胸口,“这局你输了。”
顾婷咬着牙,声音压抑:“我不知道里面有刀片...到此为止吧。”
“真没意思。”秦越面露不悦,将尺子重重摔在桌上。啪的一声脆响,尺子弹到前排椅子上。
围观片刻后,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无非是富二代又在欺负他的玩物罢了。
“越少,看她还挺倔的。”“就这点本事还敢硬撑。”他的跟班们凑上前,窃窃私语。
秦越轻哼一声,偏头看向顾婷。
她坐回座位,眼神中带着压抑的愤怒。
“怎么,还要逞强?”秦越突然推了她一把,“这样吧,我陪你去医务室,别感染了。”
“不必。”顾婷冷声道。
我正在抄写黑板上的题目,不经意间与顾婷光相接。她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上辈子,顾婷总是默默追随在我身后。这是第一次,我如此清晰地看到她与秦越之间的相处模式,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怪异感。
“秦越这人,手段挺高。”江清寒将纸鹤放进玻璃瓶——这位高冷女神有着不符人设的折纸爱好——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摆弄着,“给一巴掌再施舍颗糖,典型的精神控制。”
“嗯?”
“反复的身体暴力,言语羞辱。当你即将崩溃的时候,他会给你一点温暖,让你为曾经的反抗而愧疚,最终彻底臣服。就好像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蒙蔽,才发现他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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