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是……关于我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在领奖台上笑的张扬肆意。那是我十五岁时拿下数学竞赛奖时拍的照片,后来照片不见了,原来是被裴之礼收在这里了。七岁时我骑在裴之礼肩上摘柿子,十二岁时他背着我从医院输液回来,十八岁生日我喝醉后的丑照……
我蹲下身,在满地狼藉中捡起那张裴之礼还是孤儿时的照片。
我仿佛又看到了十三岁的裴之礼。白瓷般干净的少年坐在孤儿院的梧桐树下,睫毛低垂,安静得像是一幅油画。
他只是穿着洗得发白的体恤,却比我们学校里那些衣着精致的富二代更像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那天妈妈揉着我头发问道“枭枭想要选哪个当你的哥哥?”
是了,在去孤儿院的前一天是我缠着妈妈,非要她给我生个哥哥出来,第二天她便带着我来孤儿院找哥哥。
后来,那个坐在树下的少年便成了我的哥哥。
我给我哥起了名字,就像我给我的布偶熊、玩具士兵起名字那样认真。
我撕烂的作业他会帮我重新写一份,我打碎邻居家的古董花瓶会变成他掌心交错的伤痕。
裴之礼活成了我的影子,我在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直到我闯下大祸。
那天,我将校外欺负女生的混混头打进了ICU。
裴知许却在来学校看我的时候被那群混混堵在了小道上。
当我找到他时,他躺在无人问津的静谧小道,鲜血在地面汇成蜿蜒的小河。
明明是我闯下的祸,为何遭到报复却是我哥?
我抱着他淘淘大哭,我向他发誓以后会好好学习,再也不给他惹麻烦。
再后来,父母出车祸离世。
裴家的葬礼还未举办完,爸妈以前的合伙人就要将裴氏的家产瓜分蚕食。
后来在父母灵堂前,雨水混着泪水浸透了他的西装
二十一岁的裴之礼把我裹进他的西装外套里,我没有大哭却将他的衣襟染湿了大片。
直到尝到铁锈味才惊觉我咬烂了自己的嘴唇。
是他用手指板开我的嘴,用棉签一点点为我涂抹破口。
那时的裴之礼会拍着我后背说,“以后的每一年,哥哥都会陪着阿枭过。”
但不知何时起,我们的关系竟然到了两见相厌的地步。
楼下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门锁"咔嗒"转动的声响。
“裴枭,你在翻什么?”裴之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后背抵上书桌,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
裴之礼站在门口的阴影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后的书柜上,眸色深得可怕。我瞬间绷紧了身体。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浸透了衬衫。
“哥,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他没说话,一步步走近,皮鞋碾过羊毛地毯的闷响像踩在了我的神经上。
我咽了咽口水,视线悄悄瞟向刚刚塞回去的文件夹。
应该没被发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