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傅淇之前是网文小说家,日入过千。
傅淇向我求婚时跟我承诺,嫁给他每个月都能得到十万的零花钱。
我在累死累活码字和当金丝雀躺平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
婚后的第四年,傅淇告诉我公司资金周转困难,我将自己的六百万存款一股脑都给了出去。
没想到,公司危机解除后,我的身家一分也没能拿回来。
因为,傅淇的白月光回国了。
而我意料之中的,是白月光的替身。
得知真相的我愤然离开,想重新提笔,却发现自己跟不上市场节奏,早已江郎才尽,每天都只能通过看广告来获得几毛钱收入。
于是我拿着身上仅有的五千块钱积蓄,摆起了地摊,没想到生意异常火爆。
与此同时,傅淇的公司意外破产,白月光离他而去,他带着孩子找上了正在热火朝天卖炒饭的我。
1
将存款都交给傅淇之后的第二个月,我没有收到傅淇的转账。
我向来是个月光族,**余额眼见着就要归零了,我再也等不住,拿起手机给傅淇打电话。
“吐金兽,我的月俸呢?”
“顾念,你是吸血鬼吗?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倒是天天在家里享福。”
傅淇突如其来的恶语相向让我没反应过来,“享福?家里那么多家务都是我做,孩子四岁了你带过一天吗?”
“家务都是保姆做,带个孩子有什么吃力的,你是时候去找个工作了,从这个月起,你别再向我要钱了。”
我怒极反笑:“这时候你嫌我待在家里了?结婚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好啊,以后的钱你不用给我,你先把我给公司的钱还给我。”
“那笔钱就当我收回了,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养着你,已经够不错了。”
“那是我以前写小说赚的钱,怎么就成你的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挂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脱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在一旁玩积木的儿子。
原来我在这个家里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我自问婚后和傅淇的感情不错,冷静下来后站在傅淇的角度反思了一下,或许他误会我也情有可原。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即便是为了孩子,我也要守住这段婚姻。
因此,我忙活了一下午,亲自做了一大桌子菜,准备等傅淇回来之后跟他好好聊聊。
谁知傅淇回来后,说有一个重要的聚餐,匆匆地将儿子带走了。
我连话都没跟他说上一句。
傅淇那晚将儿子送回家后又立刻走了。
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
儿子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兔子玩偶,说是遇到的一个漂亮阿姨送给他的,睡觉了也不肯撒手。
我没把孩子的话当回事儿。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做了丰盛的早饭,等待着父子俩的夸奖。
傅淇见到了满桌子的早餐一愣,脸上却没有我预期之中的惊喜。
“不是有保姆吗?净知道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有这时间和精力,不如好好去找个工作。”
“今天周末,我带着儿子去玩,你就不用去了,多看看招聘信息。”
我妥协道:“那你给我在公司安排个职务呗。”
傅淇满脸鄙夷,“公司要是都招你这种不劳而获的人的话,早就倒闭了。”
“你自己去想办法。”
傅淇扔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就和儿子出门了。
我想,他一定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公司问题,压力太大了。
我也确实应该为这个家出点力。
我回到书房准备重操旧业,打开已经尘封四年的码字软件,敲敲打打,删删减减,一天下来就写出了三百个字。
我打开文件夹里曾经写的文,满是藏不住的灵气,如今看来却十分陌生,根本不像自己能写出来的东西。
在几年家长里短的生活下,我已经丧失了写作的能力。
线上投出去的简历也如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金丝雀做久了,连挥动翅膀的力气也不再有。
我似乎真的不得不依靠傅淇而活。
2
晚上,我拿着故事书准备哄儿子睡觉,谁知他竟一巴掌把书打掉。
“妈妈是个无聊的人,我不想听你讲故事,我要许阿姨讲,她讲的故事才有意思。”
我闻言一怔,不安感瞬间涌上心头。
“宝贝,许阿姨是谁呀?”
顾思许瘪瘪嘴,“爸爸说不告诉你,反正是一个比你漂亮的阿姨,她跟我讲了很多外国人的故事。”
“那宝贝能不能告诉妈妈,今天去了哪里玩呀?”
“游乐园……”
小家伙大抵是玩累了,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许阿姨,顾思许……
我的脑中一下子炸开,我意识到,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实在等着我。
傅淇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便简单打扮了一下,去了傅淇的公司,准备向他要个说法。
“你好,我找傅淇,请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前台疑惑道:“请问您是?”
“我是傅淇的老婆。”
“噢噢,是许夫人啊,您这边请。”
旁边的一个员工笑嘻嘻地走过来为我引路,“听闻咱们公司名就是以夫人的名字来取的呢,您和顾总真令人羡慕。”
许……若澄吗?
“傅总,夫人来看您了。”
在傅淇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女人,两人有说有笑的,看着并不像是在谈公事。
我昨晚在儿子的电话手表里看见过他们的合照,这就是他口中的许阿姨。
我与她,有七八分像。
傅淇一看见我,便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
“我自己老公的公司,我不能来吗?”
我将包放在茶几上,直接坐在了傅淇旁边,想要宣示主权。
尽管我不清楚,这主权是否一开始就属于我。
傅淇的公司是八年前成立的,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相遇。
这样算起来,或许我才是后来者。
可我和傅淇是领了证的。
我质问傅淇:“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别误会,我们两个只是大学同学……”
我挥手打断许若澄,“这是我和傅淇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成为那个靶心。”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傅淇黑脸道。
许若澄站起身,严肃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傅淇只是同学,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前天才刚回国。”
“傅淇,我希望你能向你的夫人解释明白。”
随即许若澄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还有什么怀疑,随时找我。”
我拿着那一小张名片,却觉得有千斤之重。
许若澄是国外顶尖的设计师,而我,只是一个每月靠着丈夫那点生活费过活的家庭主妇。
我将目光投向傅淇,“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傅淇急着去追离开的许若澄,不耐烦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直对若澄念念不忘,公司的名字,孩子名字,你猜不到吗?”
“不过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傅淇,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现在问我想怎么样?”
3
离开公司后,我找到了傅淇之前的合伙人,刘辉。
他因理念不合离开了公司,曾经是傅淇大学时期的好兄弟。
我和他约在了一家咖啡厅,将许若澄的名片递给他。
“她回来了?”
刘辉果然知道许若澄。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拿给他的名片,很快心中便了然。
“许若澄是傅淇大学时期的暗恋对象,类似于……白月光的存在吧。”刘辉向我坦诚相告。
“此话怎讲?”
“许家是书香世家,觉得傅淇没能力,看不上他,所以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
“后来他们两个约定,等傅淇大学毕业之后开了自己的公司,功成名就了之后就去娶许若澄。”
“但是许若澄最后还是选择了出国。”
我好奇道:“为什么?”
刘辉反问我:“大好的前程和一望到头的婚姻,你会怎么选?”
我尴尬地笑笑,我似乎……选择了后者。
那时我在网文圈的势头正好,但是嫁给了傅淇之后很快便有了身孕,便想着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再动笔。
再后来孩子出生,傅淇又常常不在家,我虽然有月嫂的帮忙,却也没有心思再继续写文,一心扑在了孩子身上。
“合着他把我当替身了呗。”我苦笑道。
难怪初见傅淇就对我格外上心,此后更是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我在他营造的温柔乡里很快就败下阵来。
刘辉愧疚地向我道歉:“抱歉啊,他是我兄弟,我当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没关系,你们已经结婚了啊,还有了孩子,傅淇不是不负责的人。”
是啊,以傅淇的人品,他的确会对我们母子俩负责的。
为了孩子,我决定再次妥协。
日子和谁都是这样过的,不是吗?
可我没想到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我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孩子。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却发现思许并不在家。
“崔阿姨,你今天没有去接思许放学吗?”
崔阿姨从厨房中走出来,“先生说今天他会去接的。”
他们直到晚上十点才回到家。
我蹙着眉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都已经过了思许睡觉的时间了,小孩子晚睡会长不高的。”
思许听到了我的这番话,走过来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我看着他那双似乎在瞪着仇人的眼睛,感觉很惊愕。
“你坏!我不要你管,你什么都不会,我和你一起不开心,我讨厌你!”
他随即又想起了许若澄,很是开心:“今天去许阿姨家玩了,她家有一只大狗狗,能听得懂我说话,真好玩。”
我闻言心碎了一地,却顾不上伤心,生气地质问傅淇:“你不知道思许对狗毛过敏吗?”
傅淇又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你总是这么大惊小怪的,这不是没事嘛。”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惊讶道:“我以为你会问若澄的事。”
我冷笑一声,“只要你守住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底线,其余的我都可以接受。”
我有我的孩子,就够了。
晚上,思许突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滚烫,各种措施都做了,却怎么也退不了烧。
4
我在家里到处找不到傅淇的踪影,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
我想送思许去医院,可崔阿姨和我都不会开车,凌晨时分也打不到网约车。
思许已经烧到了快四十度,我急得直哭,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单薄的睡衣,顶着冷冽的寒风,一路抱着思许跑了两公里到最近的医院。
进到医院大厅之后,我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思许交给护士,随即整个人脱力瘫倒在了地上。
万幸的是,思许没事了。
可不幸的事也随之而来。
思许醒后一直不愿意和我说话,或者说,自从他见过许若澄之后,除了跟我讲许阿姨的事情,好像再也没有跟我说过别的话。
从前的他最喜欢跟我分享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我走到哪里他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到哪里。
一切都变了。
崔阿姨后来联系上了傅淇,他开车过来将思许接走,并指责我没有把孩子照顾好。
“那你呢?孩子发烧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我在公司啊。”
我站起身,将傅淇拉到病房外。
我不想让孩子看到他的父母吵架的样子。
“自从许若澄回来之后,你没有一天晚上是在家里的。在公司?你骗鬼呢。”
“你不要扯上若澄,我们两个清清白白,我真的只是回公司睡而已。”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在说谎,随即疑惑道:“为什么不能在家里睡?”
傅淇沉默不语。
“你想为许若澄守身如玉?”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
我觉得很是好笑,“傅淇,你搞清楚,我们连孩子都生了,你现在做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们傅家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你只需要扮演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就行了。”
我根本无法理解傅淇这种人的思维,也懒得再跟他争辩了。
思许病好之后就闹着要找许若澄,傅淇拗不过他,便答应他带到许若澄家中去住一段时间。
我没有反对。
毕竟做妻子和做母亲失败到我这种程度,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一周后,我得到了在思许就读的幼儿园做宿管阿姨的机会。
我已经脱离社会太久了,没有哪个人事部门会招收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员工,这已经算很幸运了。
那所学校的管理制度很严格,有不少寄读的孩子,我需要长期住宿在学校里,早五晚十,很是辛苦。
工作虽苦,但胜在能以此自力更生,不至于让丈夫和孩子觉得我只是一株需要依附他们而活的菟丝花。
我在幼儿园见到思许的机会不算多,每次我抽出时间特意去班上找他时,思许总是不肯出来。
路上碰见我了,思许也撇过脸去,不愿意和我打招呼。
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
直到有一次,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告诉我,思许觉得我的工作很让他丢脸。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养出了这样一个孩子,一个不尊重劳动,不尊重母亲的孩子。
和我同期招聘进来的宿管都受不住工作强度离职了,我能坚持在这里工作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我觉得我能多陪伴自己的孩子一点。
如今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5
幼儿园举办了一个在外地的游学活动,我们这些员工可以休假三天。
我趁着休假的时间回娘家去看看父母。
说来也怪,往日家中这俩活宝隔三岔五地就要给我打个电话,如今竟有一个多月没联系了。
我回到家中,但家中空无一人。
甚至连洗漱用品和衣服都少了大半。
我没来由地开始心慌,立刻打电话给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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