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芳几步走向李招娣的房间,进门后直奔炕上的红木箱柜而去。
柜上挂着锁,陈文芳想了想,从院里搬来梯子放在炕上,从房梁上摸到一个油纸包。
打开,里头是一把钥匙。
用钥匙打开箱柜,柜子里的东西展现在眼前。
母亲为她准备的结婚用的红色呢子大衣,好几十米的的确良布料,还有一双软牛皮鞋。
旁边用手帕包起来的是一些金银细软和现金票据。
这些东西,都是当年父母下放前,给她结婚凑出来的陪嫁。
可这些东西,在婚后第二天,趁她不在家,尽数被李招娣抢了去。
她闹,王伟山就说都是一家人,这钱谁拿着都一样。
她不依,李招娣扬言要举报。
她怕连累家人,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这些年,王家人吃的、用的,花的全都是她的钱。
如今重活一世,知道了更多的信息,她自然不用怕李招娣的威胁。
她的东西,也是时候拿回来了。
衣服和布料暂时没法儿动,只能先把好拿的金银细软、现金票据拿走。
清算了一下,当初母亲留给她的现金和各式各样的票已经没剩多少了,金银细软因为没法儿流通倒是剩了不少。
她把东西都揣走,怕李招娣回来发现,又往装东西的手帕里塞了几块石头。
收拾完,陈文芳骑上自行车就往外走。
感受着微风拂面和暖阳照耀,陈文芳对自己重生的事情有了实质感。
一路上,她思绪纷飞。
和王伟山的婚肯定是要离的,但不是现在。
王家人偷天换日残害了她的孩子,欺瞒了她一辈子,吸了她一辈子血,让她一辈子活的像个笑话。
若是就这么简单的离了婚,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思索间,陈文芳骑着车在药房门口停下。
她推门进去。
坐在柜台前发呆的大夫打了个哈欠抬起头,“买什么药。”
陈文芳愣了一下。
她只想着买药给家人寄过去,却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得了什么病。
她重生回来的这一年是1979年四月初。
上辈子的这一年十月份冤假错案平反,她的父母在时隔二十多年后终于被洗清了冤屈。
可她没等来和父母兄弟的团聚。
她的父母双双生病死于八月份,而她的哥哥和弟弟因为父母的去世对未来彻底绝望,选择了自杀。
只差两个月,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
这辈子,她要改变这一切,和家人团聚!
想到这里,陈文芳道:“我要十盒消炎药,十盒退烧药,还要十盒抗生素。”
大夫诧异的看了眼陈文芳问:“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
陈文芳随便找了个借口,“替村里的诊所买的。”
理由找的很蹩脚,但好在大夫没细问。
瞥了眼货架,陈文芳猛地想到更重要的东西。
“止痛药也来十盒,还有云南白药也要十盒,酒精和纱布您这儿有嘛,有的话我全部都要十份。”
许是找的这个借口太好用,大夫没有多问,把药全都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她要的品类多,数量还不少。
摞在一起跟小山一样。
“总共两百八十六块七毛二。”
陈文芳数出来二十九张大团结递过去。
想到什么,她又问了句:“您这儿有装东西的袋子吗?我走的急,出门忘带了。”
“有倒是有,是我买菜用的,你要不要?”
“要。”
“意思意思给我一分钱,袋子你拿走用吧。”
大夫说话的同时,把菜兜子拿过来递给陈文芳,又数了三块七毛七的零钱一并给她。
陈文芳谢过大夫,把药装好转身离开。
她家人被下放到了大西北。
大西北荒凉寒冷,除了药品,衣服和吃的也紧缺。
陈文芳把药挂在车把上,骑车直奔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上下共三层,一楼是卖日用百货的,二楼是服装布料,三楼是家具。
陈文芳一边盘算要买的东西一边往柜台走。
还有半年时间,东西不用买太多,但刚需得买。
西北那边儿气候冷,就是夏天也不怎么暖和,棉衣棉被棉鞋必须得有。
暖水瓶,热水袋这些也得备着。
日常所需的糖、盐也得买一些。
算下来要买的东西不光多还杂。
好在她要买的东西友谊商店都有,不用东跑西跑,能省不少时间。
走到柜台前,陈文芳将自己要买的东西一一告诉售货员。
售货员看了眼陈文芳得穿着,略微迟疑了下,“您确定要买这么多东西吗?”
“确定。”
售货员仍旧犹豫不决。
陈文芳透过柜台的玻璃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恍然大悟。
今儿王立邦结婚,她穿的是自己最得体的一件的确良衬衫。
只是衬衫洗过太多次,袖口和衣领的地方都卷边了,其他地方也打了好几个补丁。
虽然现在的年头大家都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但友谊商店不比其他地方,能来这儿买东西的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尤其她要的东西多,算下来得不少钱。
售货员怕她给不起钱,耽误时间也是正常。
想着,陈文芳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放在柜台上。
“这十块钱算定金,去拿东西吧,我急着要。”
见状,售货员松了口气,转身去仓房里拿东西。
不多时,售货员拎着两大包东西出来,吃力的放在柜台上。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用的在左手这个袋子,吃的在右手这个袋子。”
“一共两百六十五,外加十张糖票,六张工业券,三十张日用品票,还有二十张食品票。”
售货员一口气说完,紧张的盯着陈文芳。
陈文芳先数了二十六张大团结出来,又找出一张五块的零钱递给售货员。
剩下的票她找了好一会儿。
母亲留给她的票据不少,这些年被王家人用了许多。
手头上剩下的刚好够她今天买东西用。
钱和票据一并递过去,售货员舒心的笑了下,朝着陈文芳道:“刚才没有瞧不起您的意思,实在是您要的东西多,我怕……”
陈文芳摇了摇头道了声不碍事。
她这些年被李招娣磋磨的瘦成了皮包骨,身上穿的用的也都是李招娣和小姑子王丽芳用剩下的。
刚才她过来,售货员没势利眼到直接把她赶出去就算不错了。
还有穿的没买,得上一趟二楼。
陈文芳看向售货员。
“我还想上二楼买些东西,这些能不能先放在这儿,您帮我看一会儿?”
“那有啥不行的,你尽管去,我下班还早。”
闻言,陈文芳把刚才的药也放在柜台上让售货员看着。
随后,空着手转身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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