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公安看向陈文芳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怜悯。
这年头婚嫁彩礼还远远不到后世那么离谱的地步,寻常人家结婚彩礼也就要个两三百,条件好些的要三转一响,条件不好的就缝几床喜被,做几身新衣裳。
讲礼数的女方家庭也会适当的陪嫁一些东西。
赵家别说陪嫁了,婚礼当天人都没露面。
赵母被说的急眼了,梗着脖子怼,“我们家晓梅是我精心养育着长大的,条件提的高点儿怎么了,我们不亏心。”
有邻居看不过眼,嬉笑着怼赵母。
“赵家的,你摸着你的良心好好说,你家晓梅从小到大什么苦活儿累活儿没干过,大冬天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去搬煤球,搬的手都起了冻疮你也不管,还嫌她搬完煤球没洗衣服,打了她一顿,让她饿了一天。”
“谁说不是,晓梅那丫头也是脑子不灵光,好不容易找着个好人家能脱离火坑了,偏要作。”
“八百块彩礼啊,赵家也是真敢要,这跟卖闺女有什么区别?”
“呵,他们家不就指着把赵晓梅卖个好价钱,好给赵大友和赵二宝娶媳妇儿么。”
街坊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撕破了赵母的遮羞布。
赵母气的脸颊通红,“跟你们有啥关系,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我们家晓梅长的好,能攀上高枝儿。”
“还想着攀高枝儿呢?人家都上门退亲,讨要彩礼来了。”
赵母被怼的一滞,恨恨的瞪了眼说话的人。
女公安出声打断争执,“行了,你们都别吵吵,婶子你接着说。”
陈文芳接着说:
“我作为一个母亲,付出了我的所有,可我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我的儿子为了媳妇不要娘,并且还和我签了断亲书。”
陈文芳拿出断亲书。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在场诸位都有孩子,试问你们要是为了孩子倾其所有,换来的却是一直断亲书和谩骂指责,你们能忍么?你们能接受么?”
众人摇头。
自古婆媳矛盾就是个大难题。
但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现在儿子身上。
当儿子的没有平衡好媳妇儿与娘之间的关系,才引发的这些矛盾。
当然,要是碰上刺头儿媳妇,儿子又是个白眼狼。
那当妈的真是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儿子。
陈文芳深吸了口气,声音带了丝哽咽。
“我是母亲,可我在成为母亲之前,我先是我自己。
我自认做了我应该做的所有,我不亏欠任何。
所以,我不想忍了。
这个儿子我不要了,我现在来赵家讨回我的钱和东西,我不能失去了我含辛茹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又失了钱,公安同志,请你们帮帮我。”
女公安被陈文芳的这番话给触动到了。
这世上最珍贵的就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拳拳爱护之心。
但凡要是有一点儿余地,谁会想闹到母子断亲这一步。
她在说出这些话时,心该有多痛。
“您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要回这笔钱。”
女公安向陈文芳郑重承诺,紧接着目光转向赵家母子。
“于情于理,你们家都该退还彩礼和物品,当着我们大家伙的面,你们把钱和东西给这位婶子,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凭什么?”赵大友不满大吼,“你特么和这娘们儿是一伙儿的吧?老子就不给,你们能把老子怎么着?”
陈文芳冷声,“你不给,那就去蹲笆篱子。”
似是为了配合陈文芳的话,女公安拿出了手铐。
赵大友看见公安要来真格的,一咬牙,一跺脚,发狠道:“妈的,你这个老贱人敢用公安威胁我,老子先弄死你再说。”
说着,赵大友扬起拳头冲向陈文芳。
变故来的太快,女公安和陈文芳都没有反应过来。
陈文芳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陷入一道温热的怀抱中。
鼻息间传来淡淡的肥皂香味儿,她抬起头,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以及男人精壮有力的胳膊挡住了赵大友的拳头。
女公安局促的喊了声,“霍……霍首长,你怎么来了。”
“路过,现在是什么情况。”
霍祁连声音冷淡,说话直奔主题。
女公安简单解释完事情的前因后果,霍祁连看了眼赵家母子,沉吟道:“故意侵占他人财产不肯返还,当街殴打**,抓起来关一个月。”
“一,一个月?”
赵母脸色如丧考妣,赵大友也六神无主起来。
蹲一个月的笆篱子,再出来那还能有人样儿吗?
“领导,能不能通融通融,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们家啊,我家姑娘都被她儿子给糟蹋了,失去了清白婆家还又不要,这让我闺女以后咋活啊。”
赵大友眼珠一转,嚷嚷道:“就是,她是受了委屈,那我妹妹还没了清白呢,要抓行,把他儿子也抓起来,我要告他儿子流氓罪。”
赵大友刚说完就后悔了。
这老娘们儿都跟儿子断绝关系了,能在乎这个?
陈文芳从男人怀里出来,笑的意味不明,“我支持你们报警,事儿是他做的,他就该承担责任,我不姑息。”
赵大友哑然。
赵母破口大骂:“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娘,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当笆篱子,你不顾你儿子死活,你别祸害我儿子啊。”
陈文芳手一伸,“钱到位,东西到位,你儿子就不用蹲笆篱子。”
赵母犹豫了。
那可是八百块钱啊,两转一响也值大几百。
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就这么给出去?
不大甘心。
赵大友见自家亲娘竟然犹豫,怒火当即燃烧。
“你为了那点儿钱真打算让我去蹲笆篱子啊。”
赵母支支吾吾,“那可不是一点儿,那是小一千块啊,等你蹲一个月出来,妈就能拿这钱给你和二宝娶媳妇儿了。”
赵大友怒吼,“好家伙,笆篱子让我蹲,他赵二宝什么都不干就能娶个媳妇儿,不公平,我不服。”
“那你就忍心把这钱都给出去?”
赵母来了气,气势汹汹的质问赵大友。
眼见着母子俩吵起来,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对,陈文芳赶紧制止。
她的目的可不是让赵大友蹲笆篱子,是让赵家把钱还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