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在耳边时,许怀夕闭上眼睛。
但良久,她没有感觉到痛,反而是一双温热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江序寒吗?他还是来了?
“江……”许怀夕惊喜地张开双眼,刚要开口,却发现面前的男人不是她想象的那个人,只能生硬地改口,“小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些人之前就蠢蠢欲动,之前跟踪过我,我一直叫人盯着他们,没想到他们选择突然出手绑架你。抱歉,我没能在事情发生前阻止他们。”
许怀夕摇摇头,如果不是江清衍足够警惕,恐怕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说来也好笑,和她一年到头说不到几句话的小叔,却比和她结婚三年的丈夫更关心她的死活。
江清衍看向许怀夕血肉模糊的膝盖和手心,眉头紧锁,“其他的事情会由警察处理,我先送你去医院。”
说完,男人弯下腰,“我背你下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许怀夕看了看身上尽是血污的狼狈,摆手拒绝。
没记错的话,江清衍有洁癖。
“你的腿上有伤,走下去是想废了自己的膝盖?”江清衍的语气不容拒绝。
许怀夕无奈,慢慢地趴在男人背上,“抱歉,弄脏你的衣服了。”
江清衍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女人,没说话,手上的动作轻了些。
下山的路不好走,更何况是背着一个人,但江清衍走得很稳,甚至没让许怀夕感到丝毫颠簸。
男人身上雪松混杂苦橙的清淡香气钻入鼻腔,没由来的让她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几分。
良久的沉默后,江清衍才开口打破了尴尬,“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序寒?”
许怀夕默了默,“不用。”
在她最需要他的那一刻,他没有来,那他就再也不用来了。
江清衍的脚步顿了顿,扶着她腿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下了山后,江清衍将许怀夕送去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只是一些外伤,问题并不严重。
江清衍缴费后,回到病房看到许怀夕正给自己处理伤口。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依旧看得人触目惊心。
许怀夕像是没有知觉似的,自己麻利地上药。
“怎么不叫护士来帮忙?”
“我自己动手更方便些。”
许怀夕垂着眸,干净利落地清理伤口,包扎,白皙的手指像是翻飞的蝴蝶般,简单的动作竟也有些赏心悦目的味道。
说来讽刺,她这样好的包扎技术,全是之前照顾江序寒时练就的。
那时的江序寒因为一场车祸下身瘫痪,所有医生都断定他以后无法再正常走路,她坚持给他针灸按摩,那男人却时常因为双腿没有知觉而发火自残,他暴怒失控的时候,只有她会拼着受伤的危险给他处理伤口,包扎上药。
而如今,江序寒好了,她呢……
……
轻灵的音乐缓缓淡去,白凌薇一身红裙停留在舞台的中央,在炫目的舞台灯光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红玫瑰,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凌薇一边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毛巾擦拭着滴落下来的汗珠,一边走向在台下的江序寒。
江序寒却有些晃神,白凌薇走近了他也没察觉。
“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听到白凌薇的声音,江序寒回过神,这才发现她的彩排演出已经结束了。
若是以往,她的每一支舞蹈,他都会全情投入的欣赏,但不知为何,方才那样完美的表演,他却丝毫无法沉浸其中。
心中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是因为许怀夕那通电话?
江序寒垂眸,“我今天有点累。”
语毕,起身,突然想点支烟
白凌薇看着江序寒的背影,若有所思。
……
许怀夕将伤口包扎处理得差不多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江序寒的号码在屏幕上不停地闪烁。
许怀夕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去她眼中的情绪,她直接将电话挂断,让房间再一次归于安静。
江序寒在另一端表情僵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浮现出怒意,她竟然挂了他的电话?
这该死的女人说什么被绑架了,果然是在骗人的!
他真是多余担心她会真的出事。
许怀夕不接电话,江序寒直接发了信息过去。
“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戏演不下去了?就说你一个家庭主妇除了出去买菜还能去哪儿,谁会闲着没事干绑架你?你这些小伎俩真的让我恶心。”
看到那一长串文字后,许怀夕手顿了顿,心中之前被撕开的破口像是被灌进了冷风,将那道伤口不断地撕扯开,直至将她本人吞没。
突然想起之前江序寒在电话里说她是江家保姆的那句话。
话是不好听的,但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错。
这些年她不就是江家的保姆吗?
哦,还不如保姆,真做保姆都不用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羞辱,还有工资拿。
许怀夕面无表情,没回复,毫不犹豫将江序寒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想了想,又在通讯录里搜索江家的其他人,然后挨个丢进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后,许怀夕心里稍微畅快了些,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好像眼疾手快,不小心把江清衍也给拉黑了。
许怀夕表情一滞,今天要不是江清衍出手,她怕是小命都没了,她又若无其事地赶紧将人放了出来。
江清衍当做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一会儿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许怀夕自然不会再回江家,但也不想去找朋友倾诉什么。
她只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一个人安静地舔舔伤口,再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江清衍却很坚持,“你受伤了,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去。”
许怀夕的嘴角抽了抽,手机上划了几下,准备就近找个酒店,江清衍却瞥了一眼,“你打算住酒店?”
“嗯。”
“伤成这样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我安排你的住处。”
许怀夕无奈地看了江清衍一眼,“真不用这么麻烦。”
江清衍是这么负责任到婆妈的人吗?
许怀夕和他接触不多,并不了解这男人的行事风格,但接触下来,似乎和她印象中那个冷若冰霜的江清衍不太一样。
“安排一个小辈,不算麻烦。”
“我很快就不是小辈了。”许怀夕若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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