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赶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护士跟她说了目前大概的信息。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福福从出生没多久就进了医院,今年长到五岁,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
肿瘤科的医生和护士基本都是看着小姑娘长大的。
因为对她的事情,也都格外上心。
这次能匹配上,大家都很开心。
但护士的脸上笑容还是达不到眼底,带着微微的怜惜和怅然。
温芙心里一沉,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对方又不愿意捐了?”
护士说:“没有,对方是愿意捐献,但是……捐献人的男朋友不同意。据说是男方家里急着想要抱孙子,捐了肝之后少说也得休息一两年才能开始备孕,男方家里不想等。”
温芙急急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捐献人的联系方式?”
护士摇了摇头:“按照医院的规定,捐献人和被捐献人之间是不能直接联系的,很抱歉。”
温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落差。
她等了五年了。
足足五年!
福福还那么小,她的生命好像就已经开始倒数计时。
刚确诊的时候,就连医生都委婉地跟她说:“你还年轻,趁早再要一个孩子吧。”
温芙几乎是一口回绝。
“护士,你刚刚说的这个,算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护士说:“坏消息。好消息是,捐献人本人听说是要给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捐献,她很同情孩子,所以没有完全拒绝,只是说要先跟家人再商量一下,三天之后给答复。”
“那就是还有希望,对吗?!”
护士点点头:“是啊,所以福福妈妈,如果捐献人最后说服了家人同意给福福捐肝,立马就需要一大笔的手术费用。你……得尽快筹措一下。”
“我明白,我明白……”
温芙有些激动。
这五年里,她的日子像是死水一般,终于有了一点点涟漪,她拼了命也要留住。
从医院出来,她就在电线杆上看到了一个小广告。
她按照小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了,态度非常好,并且给了她一个地址。
温芙按照地址找到这家地下诊所的时候,是一个中年男人接待的她。
他虽然穿着白大褂,但是眼神和态度都非常冷漠。
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垃圾:“你能卖多少?”
温芙说:“只要不死就行。”
中年男人嗤笑了一下:“姑娘,能到我们这里卖血的,谁不是缺钱的?我们也不想弄出人命,一次最多只能抽800毫升。”
“那……能给多少钱?”
中年男人用手指比了个数字。
温芙:“三万?”
“三千,”中年医生咕哝着嫌弃道:“做梦呢?一点儿血就想卖三万,医院输血都没有这么高的价。”
“……”
“还卖不卖了?不卖就赶紧走。”
三千块钱,太少了。
她之前问过护士,肝脏移植手术少说也得先准备三十万。
还有后期的护理和抗排异,三千块钱根本杯水车薪。
就算是把她浑身的血都抽干了也凑不够。
她站在原地没动。
中年男人更不耐烦了:“还不走?”
温芙咬着唇,平静地问道:“你们这里……能卖器官吗?”
……
H市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一连几天,全都是大雨。
整座城市都像是被困在一场巨大的烟雾里,乌云压在头顶,让人无端觉得烦闷。
梁蔓站在顶层套间的落地窗前,捧着一杯咖啡看雨。
这几天她都在忙电视台里的慈善义诊活动,好不容易腾出空来能跟裴以燃相处,他却天天都待在书房里,活脱脱一个工作狂。
但是也没办法,谁让她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本性就这样呢?
冷淡,疏离,自持。
她几乎从来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过其他情绪。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裴以燃对她很好。
绅士周到,大方体贴,每个纪念日也都会记得给她买礼物。
除了不会说甜言蜜语之外,几乎是个完美男友。
但是梁蔓总觉得,这么恋爱谈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太好了,好到像是个假人。
她又看了看书房里的男人。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这句话在裴以燃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衬衫的袖子被卷起到小臂,露出里面小麦色的皮肤。
他平时也健身,偶尔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凸起,即使他仍旧只是在专心工作,但举手投足间性张力十足。
尤其是,他在家里的时候还习惯戴上金丝眼镜,没有度数,说是防蓝光的。
更给他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梁蔓看的有些脸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切了一盘水果走了进去。
裴以燃正在看大盘走势,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
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女人的手在他的胸前缓缓移动着,耳边也传来她濡 湿的声音,“还没忙完吗?”
裴以燃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她的唇:“还没,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影音房看电影,或者是去打打游戏。”
梁蔓更加凑近了他,这一次,她把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背上,让他感受到女人的曲线:“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我好不容易休几天假,裴阿姨还说让你多陪陪我。”
裴以燃说:“我没关书房门,不就是在陪你?”
梁蔓有些泄气,松开了他站直了身子:“算了,你忙你的吧。”
她是个高学历出身的天之骄女,能做到主动去撩拨男人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男人不上套,她也没办法。
她转身走出了书房,到门口的时候,她还是停了下来,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裴阿姨又在催我们要孩子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裴以燃正在敲键盘的手一顿,吐出两个字:“不急。”
“以燃,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生孩子啊?”
他的态度依旧冷淡,连眼睛都是一只看着电话屏幕,从来没有转过头去看梁蔓一眼:“没有。”
梁蔓抱着手臂,突然把压抑在心里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裴以燃,你是不是不行?”
啪嗒一声,是他的手一抖,打翻了水杯。
水泽瞬间把键盘浇了个湿透,他试验性地按了几个按键。
屏幕上没反应,打不出字,键盘应该是坏了。
他疲惫地摘下金丝眼镜,用力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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