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燃,你是不是不行啊?”
这句话,他六年前也听另一个人说过。
他还记得那天,是朋友们一起给他庆生。
他被灌了一些酒,意识有些迷蒙。
KTV包厢里,光影红红绿绿出,朋友们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吵得人头疼。
他在包厢里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温芙的身影。
于是他问了温芙最好的朋友方甜,方甜说她去了洗手间,但是好久没回来。
裴以燃放心不下,去洗手间找她。
路过隔壁包厢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温芙在叫他的名字。
隔壁包厢里没有人,黑洞洞的。
她猫猫祟祟地躲在里面,只把门推开了一条小缝隙,“裴以燃,我有点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温芙酒量那么差。
今天他一时兴起,哄着她喝了半瓶啤酒。
刚才还没事,现在酒劲儿慢慢反上来了,温芙就晕晕乎乎小脸儿酡红的倒在他怀里。
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
他们在一起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总是冲动的那一个,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吻她吻到失控。
但是始终没敢进一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怂人胆,那一天的温芙格外大胆,她直接跨坐在他腿上,主动吻了他。
两个人都喝了酒,几乎是一点即燃。
等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裴以燃还坚持着最后的底线,将她从怀里捞出来,拉开了一些距离。
温芙就歪着头看他,眼神微微眯起,嗤嗤笑着:“裴以燃,你是不是不行啊?”
当然不是。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行动证明。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里那群酒鬼们酒都醒了,到处找他和温芙。
来来回回,洗手间,大厅,在他们的包厢门口来来回回,最后当然是没找到。
最后大家都以为他们估计是提前回去了,所以也就散了。
谁都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包厢里,黑暗中两个少年男女分享了彼此最隐秘的爱意。
傍晚,他亲自送了温芙回家。
凌晨,他接到了温芙惊惧着打来的求助电话。
他飞快赶了过去,赶在陶建民得逞前救下了她。
他至今还记得,她苍白着小脸儿,恐惧地躲在他怀里浑身发抖的样子。
无辜又可怜。
他在那一刻就告诉自己,裴以燃,以后你必须得保护好她。
可是第二天,他就从云端坠落进地狱。
那一天,注定是他这辈子最永生难忘的生日。
……
梁蔓气呼呼的去了影音房。
随便选了个片子当背景音,然后开始跟闺蜜周杭爽控诉裴以燃的罪行。
“……难道还要我主动脱光了吗?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我刚刚什么意思他看不明白吗?就给我装傻!”
周杭爽安慰她:“会不会是人家裴总比较尊重女性,或者是有什么宗教信仰,不接受婚前性行为?”
梁蔓想了想,好像还真有可能。
裴以燃脖子上有一条项链。
但是项坠一直都在衬衫里面,她也没见到过。
周杭爽说:“那肯定是了!你找机会去看看,如果是个十字架,那就是基督徒,基督徒确实是拒绝婚前性行为的。”
梁蔓决定去看看。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裴以燃还在书房里。
不过没有在工作了,而是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走了过去,脚步声惊醒了他。
裴以燃轻声问道:“没去看电影吗?”
梁蔓走了过去,“没什么感兴趣的片子。”
“是有一阵子没补了,回头我让林鹤再去添置一些新的片子。”
“以燃,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有心事的样子,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裴以燃淡淡说道:“一直都这样。”
“那我之前跟你说的……我想给一个小女孩捐肝的事情,你觉得可行吗?”
裴以燃说:“你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我不干涉。”
梁蔓嘟嘴,微微不满:“可是裴阿姨一直催着我们两个要孩子,一旦去捐肝的话,肯定三年内是没办法备孕了。”
“我说了,不急。”
梁蔓听了这话,有些赌气:“那我这就去跟医院说我同意了,让他们去准备手术,裴阿姨那边你自己去解释。”
原以为搬出他妈妈,他总该有点情绪波动了。
可裴以燃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行。”
梁蔓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好,我这就去联系医院!”
她直接拿出手机找号码。
突然想起来,周杭爽刚刚说的那个有待验证的可能性……
趁着裴以燃低头去拿水杯的功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项链,把项坠从衣服里面抽了出来。
——不是十字架。
是个一字架。
因为没有中间那一横。
裴以燃飞快的把项坠握在掌心,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梁蔓一跳。
她白了脸色,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交往三年,他从来都是对什么都淡淡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她**着心口,眼中也有了泪水:“一个项链而已,你凶我做什么?”
裴以燃闭了闭眼:“……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有点累,没控制住情绪。”
梁蔓盯着他攥着项坠的手,狐疑道:“这个项链到底是什么,让你宝贝成这样?”
“没什么。”
他把项链重新塞回了衣领里,然后用手按了按。
那个一字型的项坠不偏不倚,正好在他的心口位置。
隔着白色的衬衫,露出细细的一条轮廓。
梁蔓退出书房之后,跟周杭爽详细说了一下那个项链的样子。
“不是十字架?”周杭爽也懵了:“一字型的项链,那不就是一竖么!好像没有什么宗教信仰用这么简单的图案吧?”
梁蔓也不太懂:“而且我恍惚中看到了一眼,应该也不是什么稀有材质,应该就是铁的,黑色。”
周杭爽也一头雾水:“材料不值钱,款式也普通,他还那么宝贝,天天戴着放在心口,连你都不让看……该不会是他前女友的东西吧?”
梁蔓心里顿时一刺。
关于前女友这件事,她在刚跟裴以燃在一起的时候就问过。
裴以燃的回答是:“是有一个,但那是学生时期的事了,时间久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她认识裴以燃的时候,裴以燃已经快要奔三了,这个年龄的男人,谁都不可能是白纸一张。
她也有过前男友,所以也并没有太计较这件事。
但是周杭爽刚刚的话提醒她了。
那不是个一字架,而是个一字夹。
女人用的,整理碎发用的,黑色一字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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