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分手三年。
再见面,他成了甲方公司老总。
他怒吼着:「这就是你们写的垃圾?!」
「你!会议结束后来我办公室!」
文件擦着我的耳边飞进垃圾桶。
我忐忑地敲开办公室的门。
谁知门打开。
他身边竟钻出一个萌娃。
飞奔过来抱着大腿就叫我妈妈。
他抬头:「愣着干什么?儿子不认了?」
我呆若木鸡。
青天大老爷!为我做主啊!
这年头,没听说男人还能带球跑的啊?!
1
「啪!」
文件擦着我的耳边飞过,精准命中三米外的垃圾桶。
咖啡渍在纸页上晕开,像极了我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
「这就是你们写的垃圾?!」程远的声音像淬了冰。
「市场调研数据是去年的,竞品分析漏掉行业龙头,连PPT字体都不统一!」
我死死盯着投影仪上自己熬了三个通宵的方案。
第三页右下角还留着昨晚困到迷糊时画的哭脸简笔画,现在看起来简直是个讽刺。
「林策划。」他突然点名,我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听说这是你主笔的?」
会议室空调开得太足,我后背却沁出冷汗。
三年不见,他眉骨那道疤还在,是我当年做饭时不小心用锅铲砸的。
现在被金丝眼镜挡着,倒添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是……」我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实木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我天灵盖上。
「会议结束后来我办公室。」顿了顿又补充,「单独。」
散会时同事小王偷偷塞给我颗薄荷糖:「吃颗糖压压惊,这位程总听说骂哭过三个总监。」
我捏着糖纸的手在抖,心想他何止会骂人,三年前分手时把我家防盗门都踹凹了。
2
站在那扇胡桃木门前,我第N次检查着装。
口红没花,衬衫没皱,连鲨鱼夹都重新别了三遍——见鬼,我干嘛要在意这些?
指节刚要碰到门板,里面突然传出「咚」的闷响,接着是程远难得慌乱的声音。
「程小阳!那是爸爸的咖啡——」
门从里面猛地拉开,我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穿着绿色恐龙连体衣的小团子正举着洒了一半的咖啡杯,见到我瞬间瞪圆眼睛。
「妈妈!」
他撒手扔掉杯子,陶瓷碎裂声里像颗小炮弹撞进我怀里。
温热的咖啡全泼在我新买的西装裤上,但我顾不上了。
这孩子抬头时,左眼底下有颗和我一模一样的泪痣。
程远举着纸巾僵在原地,领带歪着,西装下摆还沾着咖啡渍。
这画面要是拍下来发朋友圈,配文「霸总形象崩塌现场」能点赞过百。
「解释一下?」我听见自己声音在飘。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如你所见,这是你儿子程小阳,三岁零四个月……」
他顿了顿,突然咬牙切齿,「你当年带着他跑路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要不要解释?」
小恐龙崽子在我怀里扭来扭去:「爸爸说妈妈去拯救世界了!妈妈打败外星人了吗?」
3
「这不可能!」我声音拔高了八度。
「我们分手那天我还……」我突然卡壳,因为记忆里确实有段空白。
只记得吵完架冲出门,再醒来就在医院,医生说轻微脑震荡。
程远冷笑一声,从抽屉甩出个文件夹。
出生证明上墨迹清晰,还有张我挺着孕肚的B超照。
照片里我对着镜头比耶,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被我扔进护城河的订婚戒指。
「孕期32周,身高50cm,体重。」
他念病历像在念**书,「出生时你大出血,抓着我的手说要吃火锅……」
我腿一软跌坐在真皮沙发上。
小团子趁机爬到我腿上,小胖手摸我煞白的脸。
「妈妈冷吗?阳阳给你暖暖。」
说着掀起恐龙尾巴盖在我手上——那截尾巴内侧居然绣着「林悦专属」四个小字。
「青天大老爷!」我悲愤交加,「这年头没听说男人还能带球跑的啊?!」
程远突然单膝跪地与我平视,近得能数清他睫毛:「那你知道这三年我怎么过的吗?」
他扯开领口,锁骨下方露出道狰狞的手术疤,「你难产那天,医生问保大保小……」
话没说完就被小团子打断:「爸爸说谎!明明是你自己切阑尾!」
小家伙气鼓鼓地掀他爸老底,「奶奶说爸爸哭得比打针的阳阳还大声!」
4
程远耳根瞬间通红,拎起小团子后颈:「程小阳!不是让你在休息室玩积木吗?」
「因为爸爸的咖啡看起来很好喝嘛……」小恐龙委屈巴巴对手指。
他突然眼睛一亮,「妈妈!阳阳带你去看秘密基地!」
我被软乎乎的小手拽着走,路过办公桌时瞥见电脑屏幕。
居然是我大学时那张被拍成表情包的睡颜照!
照片角落还能看到程远偷亲我时糊掉的侧脸。
休息室简直是个缩小版恐龙乐园。
三角龙造型的懒人沙发上摊着本相册,小团子献宝似的捧给我。
「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阳阳在妈妈肚子里!」
翻到最后一页,我呼吸一滞。
产床上我虚弱地抱着新生儿,程远红着眼眶亲吻我额头。
背景日历显示日期,正是我记忆中出车祸的那天。
「想起来了吗?」程远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声音沙哑,「那天你非要自己开车去买火锅料……」
小团子突然捂住耳朵:「爸爸又要说妈妈把安全气囊坐爆的事了!」
他扑过来熊抱住我,「但是阳阳最喜欢妈妈了!」
我胸口突然泛起细密的疼,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记忆的裂缝。
恍惚看见自己哭着把戒指扔进河里,而程远在身后喊:「林悦!你怀着孕别跑那么快——」
5
「妈妈哭了?」
小团子用恐龙尾巴给我擦脸,急得直跺脚,「爸爸快给妈妈呼呼!」
程远僵在原地没动,喉结滚了滚:「她不要我们了,阳阳。」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心窝。
我慌乱摸向无名指,那里空空如也,却残留着戴过戒指的细微压痕。
小团子突然「哇」地哭出来:「骗人!妈妈说好要教阳阳包饺子的!」
他翻出个小铁盒,倒出满床的饺子皮橡皮擦,「我每天都练习……」
程远的表情瞬间崩塌。
他蹲下来把哭抽抽的小团子拢进怀里,抬头看我时眼里有泪光闪动。
「去年除夕他发高烧,抱着你的照片喊了一夜妈妈。」
我颤抖着捡起块橡皮擦,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妈妈牌饺子」。
突然太阳穴剧痛,破碎的画面如潮水涌来——
我挺着孕肚在厨房和面,程远从背后环住我。
「老婆,胎教音乐放《恭喜发财》是不是不太合适?」
「你懂什么?」记忆里的我笑着转身,沾满面粉的手捏他鼻子。
「这是让宝宝提前感受过年氛围……」
现实中小团子正用我的袖子擤鼻涕:「妈妈这次不会走了对不对?」
程远突然拽过我手腕,他掌心滚烫:「林悦,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6
我张了张嘴,突然被电话铃声打断。
程远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妈……」
电话那头传来尖锐的女声:「听说那女人回来了?程远我警告你——」
「有什么事回家说。」他迅速挂断,却晚了一步。
小团子已经缩进我怀里发抖:「是坏奶奶……她说妈妈不要阳阳……」
我本能地搂紧他:「谁说的?妈妈在这呢。」
说完自己都愣住了,这声「妈妈」叫得太过自然。
程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突然从钱包抽出张照片:「去年儿童节。」
照片里小团子戴着厨师帽,站在凳子上包奇形怪状的饺子,背景挂着「等妈妈回家」的横幅。
「你每个月都给阳阳寄玩具,却从不留地址。」
他苦笑,「那些包裹上的字迹,和你当年写的情书一模一样。」
小团子突然蹦起来:「妈妈寄的恐龙睡衣!」他掀起尾巴给我看标签,上面果然有我习惯性画的爱心符号。
我脑袋嗡嗡作响。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只剩下分手时的争吵?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当年是主动离开?
「妈妈?」小团子担忧地摸我额头。
「阳阳给你唱小星星好不好?」
他跑调的歌声里,程远悄悄把抗焦虑药推到我手边。
7
「搬来和我们住。」
程远不是在商量,是通知,「阳阳需要母亲。」
「不行!」我下意识拒绝,「我还有工作,有生活……」
「你指那个月薪八千的策划岗?」他冷笑,「刚被我骂哭的那个?」
小团子突然扑到我背上:「妈妈来嘛!阳阳的房间有星空灯!」
他掰着手数,「还有乐高、拼图、会讲故事的机器人……」
程远趁机亮出手机:「你们公司老板是我大学室友,刚同意给你放育儿假。」
屏幕上是聊天记录,最后一句是「当年你俩分手害我输掉三千块赌局」。
「你们拿我打赌?!」我气得要去抢手机。
他轻松躲开,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你偷穿我衬衫去同学会那次,他们还赌你会不会……」
「闭嘴!」我涨红脸捂住小团子的耳朵,「儿童不宜!」
小团子挣扎着大喊:「阳阳知道!爸爸说妈妈穿男装最好看!」
说完还学程远平时的样子,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点头。
程远扶额:「……这儿子不能要了。」
「妈妈要的!」
小团子整个挂在我脖子上,突然神秘兮兮压低声音。
「妈妈来住的话,阳阳告诉你爸爸藏小饼干的地方……」
8
一小时后,我站在市中心顶级豪宅门前,拖着行李箱活像来应聘保姆。
小团子早趴在落地窗前眼巴巴等了半天,见我下车直接表演了个平地摔。
「小心!」我冲过去却见他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得意洋洋:「爸爸教的!男子汉摔跤要自己爬起来!」
程远倚着门框轻笑:「上个月他这么摔的时候,可是哭得全小区声控灯都亮了。」
小团子涨红脸去捂他爸的嘴,被我抓拍到同款害羞表情。
手机相册自动跳出「回忆」——三年前有张程远被我画花脸的照片,两人笑容晃得我眼眶发热。
「你的房间在阳阳隔壁。」
程远接过行李,指尖相触时明显顿了顿。
「床单是新换的。」
小团子已经拽着我满屋跑:「这是爸爸养的食人花!这是阳阳的恐龙战队!」
突然停在主卧前作势要推,「这是爸爸的……」
程远一个箭步冲来捂住他嘴,耳根通红:「程小阳!」
小家伙挣脱出来冲我挤眼睛。
「爸爸房间有妈妈的照片哦!超——大的那种!」
我假装没听见,却被走廊尽头的房间吸引。
门把手上挂着「妈妈研究室」的牌子,推开门瞬间泪目。
整面墙贴满我寄玩具时的快递单复印件,按时间线排列得像刑侦剧里的证据墙。
「他每天都要来这待会儿。」程远声音低哑,「说是在做『找回妈妈』的科学实验。」
小团子正踮脚够柜顶的饼干盒。
「爸爸半夜偷偷来哭的时候,阳阳都假装没看见……」
9
深夜我辗转难眠,轻手轻脚去厨房倒水。
路过书房时,听见程远在通话:
「……继续查三年前那起车祸,林悦当时坚持说刹车失灵不是错觉。」
突然「哐当」一声,小团子抱着恐龙玩偶站在走廊,打翻了花瓶。
程远冲出来时,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阳阳做噩梦了……」小家伙揉着眼睛往我怀里钻。
「梦见妈妈又不见了……」
程远表情松动,转身去客厅拿来相册:「看,妈妈在这呢。」
他翻开最后一页,是我产后虚弱却幸福的笑脸。
「这张……」我指尖发颤,「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
小团子突然指着照片角落:「爸爸在哭鼻子!」
确实,画面边缘的程远眼眶通红,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病危通知书。
程远狼狈地合上相册:「那天你醒来后,突然说不认识我……」
他声音哽住,「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不要刺激你。」
小团子已经趴在我腿上睡着,睫毛还挂着泪珠。
程远轻轻抱起他,转身时西装后肩有块深色痕迹——是刚才小团子哭湿的。
「其实……」我突然开口,「我最近总梦见自己在开车,刹车踏板踩不下去……」
程远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你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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