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老爹带我下山劫压寨相公时,我选中了穷书生方淮。
散尽钱财供他进京赶考后,他状元及第,特意派了花轿迎我。
没想到轿子直接抬我进了刑部衙门。
他一拍惊堂木,双目赤红:
“就因为你劫我去了山寨,云念受不了村里人议论投井自杀!”
“该死的明明是你!”
我这才知道,他早有青梅藏在心头,那顶花轿,原不是来接我的。
我被投入大牢严刑拷打。
最后他拿着按有我血手印的供词,纵火焚烧山寨,仰天大笑:
“念念,你可以瞑目了!”
再睁眼,方淮捧着诗书朝我走来。
我却越过他,指向满身血污的屠夫对爹说:“我要他!”
……
方淮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手中的诗经掉在地上。
那副模样,好似笃定我会选择他一样。
难道他也重生了?
不及多想,爹抬手弹了我脑瓜一记。
“闺女,你咋了?不是从小就喜欢读书人,这回咋想找个大字不识的屠夫?”
的确,我从小仰慕读书人。
所以前世见到饱读诗书,只苦于没有盘缠进京的方淮,才会一见倾心。
而他纵火焚烧山寨时,是中了武举的屠夫武修拼命阻止。
他甚至在方淮挥剑斩杀我时,不顾一切护在我的身前,连声高喊:
“他们是义匪。”
“若不是他们劫富济贫,我们村子早就穷死饿死了,你怎能恩将仇报?”
当下我才明白。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爹,我决定带武修回山寨了。”
爹一向宠我爱我,自然应允。
只是武修并不如预想般答应,而是下意识回头,往一处房舍望去。
房舍屋檐底下,是云念手捧团扇,倚在柳树旁。
树荫掩映,也遮不住她绝世的容颜。
想到自己男孩子般的短发,一身粗布短打,半点女人味也没有,心头不由一酸。
男人,都只喜欢她这副模样的吗?
“你如果不愿意,也……”
刚想要退缩,武修上前一步,抱拳拱手。
“我愿意。”
当下,村里人簇拥着给我们办了酒席。
我注意到云念一直跟在方淮身边,他却并未多做理睬,只一直偷瞄我的动向,好像有话要说。
怎么了?
好容易有机会从头来过,他不该珍惜和云念的缘分吗?
我并没有理会他。
和武修拜堂时,我握着他满是茧子的粗糙大手,心中却安定非常。
他未来是武状元,又认同我们寨子的义举。
只要跟随他,一定能护寨子周全。
洞房花烛夜,他挑开我的盖头。
一双手局促地不知该往哪摆,最后竟借口酒醉跑了出去。
我披衣起身去寻他。
漆黑的村落里,我没走多远就迷失了方向。
一双白皙瘦弱的手拉住我,我急忙甩开。
“林雀儿!是我方淮。”
是他?
我挣扎地更厉害,直接踩在他脚趾头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别乱动,我只是怕你被骗。武修不是什么好人,不信跟我来!”
说着,他拽我往云念房里去。
灯火中,云念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香肩半露,泫然欲泣。
武修还是一副局促模样,只是平日肃然的脸慢慢涨红。
他一双手悬在空中,蓦地被云念一把抓住,放在了胸前。
“带我看这些做什么?我们的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我扭过头,强撑着不让眼泪落下,可声音里已带了哭腔。
为何前世奋力救我的英雄,也是如此不堪?
方淮长长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后悔了。”
“重来一次,我想挽回的不是云念,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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