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叔喘着气跟在我后面,面露惊恐。
手指哆嗦着指向前方,语句断断续续,好似遭遇了可怕的变故:
“我们追着蟒蛇的踪迹一路到了这里,它就消失了。”
他捡起路边的一只女款运动鞋递给二婶。
“这……这是你家惠春的鞋吧?”
我认识那双鞋子,堂妹之所以忍着蚊虫叮咬也要跟着我上山采野生菌。
就是为了卖钱后能买一双男款,凑一对情侣款,好送给她在学校的心上人。
“这鞋子就是我们在矿洞边找到的,我跟李哥说,咱们回村找人再下去。”
张三叔坐在地上用力捶着大腿,满脸痛苦:
“可他非不听啊。”
“这不,人刚进去,里面就塌了。”
众人在身后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提把人刨出来的事。
毕竟,这个矿洞曾经被诅咒过,死过不少人。
村里人十分忌讳这些让人枉死的地方,认为有冤魂在萦绕,寻找替死鬼以求托生。
我的父母也曾葬身其中,尸骨无存。
二婶短暂愣怔过后,爆发出了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我,不顾阻拦,拼了命地徒手挖开泥土和石块。
很快,我的指甲就断裂了,鲜血混着泥土黑漆漆的一片。
钻心地疼。
我忍不住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我不信,我已经失去了父母,不能再失去我的二叔。”
“那可是我唯一的至亲了啊。”
我悲痛欲绝的声音,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张三叔和胖姨心有不忍,一左一右将我搀扶起,难过地抹着泪。
“小梅,事情已经发生了,咱就别难过了。”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我们还是赶紧下山报警,看看警察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话音刚落,密林里就有一阵阴风吹过,大家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生怕林子里蹿出一条吃人的巨蟒来,扯着我就下山去。
我挣扎不开,只得顺着走。
紧紧压抑着嘴角,生怕自己忽然激动得笑出声来。
在密不透风的矿洞里,二叔这回神仙难救了。
警察到的时候,二婶才从悲痛悠然醒来。
她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最后将嫌恶的目光对准了我。
像鬣狗一样扑上来,紧紧扯着我的衣服,声泪俱下向警察哭诉:
“是她,要不是她,我的乖女儿怎么可能会跟着去采野生菌。”
“肯定是她唆使的。”
“我男人现在也被埋矿洞里了,都是她的错,你们快将她抓了。”
警察费力地将我们隔开,狐疑地在我身上看了一眼。
“事情真相如何,我们会核实的。”
我低着头抹泪的同时,心里一点都不害怕。
我不怕被查,因为真相在后头。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站出来为我鸣不平。
“惠春妈,你怎么红口白牙冤枉小梅啊。”
“你女儿出事,最痛苦的是她,你男人出事,她可是不顾危险也要去救人的。”
张三叔连连点头:
“就是,我和李哥上山时,小梅还在诊所打点滴呢。”
“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最是善良不过了。”
二婶听完,恨得眼睛发红,死死地瞪着我:
“那你们倒是说说,这贱蹄子摘了那么多年野生菌,从未出过错。”
“怎么偏偏就今天中毒了?”
“怎么就偏偏有蟒蛇出现?”
“卷走的那个人怎么偏偏就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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