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校园小白花虐文里的外婆。
我给乖乖送伞时经过一个花花绿绿闪着光的店。
早就老花的眼突然看到了两行字。
【林清清为了外婆的医药费要当众脱衣服了！】
【唉，虐文的开端，为了外婆，林清清卖身给男主，被校园霸凌，没赶上见外婆最后一面，明明是年级第一，都没参加高考。】
【好在男主醒悟后，又是买车又是买房，还送女主出国留学！他们最后生了一对龙凤胎，可幸福了！】
1
林清清是乖乖的名字呀！
是我取的名字呀！
这些字是真的吗？
乖乖为了我被逼得当众脱衣服，被同学打，最后没参加高考？！
我害怕得扭头就想往这个花花绿绿的店里走。
我不知道这些字是不是真的，但是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我也不能让乖乖被侮辱，还是因为我！
我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尤其这一年，心脏特别不舒服。
我瞒着清清不肯说，但是她很细心，连续好几天看我嘴唇发紫，死活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我很不舍得钱，我还得给清清攒上大学的医药费呢，去医院瞎花什么钱。
但我拗不过她。
检查完后，医生给我开了一大堆药。
我有点害怕，但清清拍着胸脯说我身体健康，只要按时吃饭吃药，一定会长命百岁，会一直陪着她。
我也想一直陪着她，但一听身体没问题，我就不想浪费钱了，反正没病。
清清一下就红了眼睛，说要是我不吃药，她就一天都不吃饭了。
我最怕她不吃饭，连忙答应按时吃药。
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雨，清清出门前没带伞，我怕她淋雨，紧赶慢赶想去给她送伞。
我没想到她会在这个花花绿绿的店里，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她从来不翘课的！
「唉唉，老婆子！我们这不能随便进啊！」
一个男人拦住我：「你想捡破烂，去店后面捡去！你这么进来，给我们脏了地，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我局促地拿伞挡住我洗的发白的衣服：
「我...我是来找人的，找乖乖，我找到就走，不耽误你们做生意...」
「什么乖乖宝宝的，我们这没有。」
说着他忽然有些不怀好意地压低声音：「怎么了老太婆，你孙女背着你出来卖了？」
我又急又气：「你胡说什么！！我家乖乖是被骗进来的！」
我不敢说清清的大名，也不敢让他帮忙找，绕开他就想往里走。
但这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推搡着就想把我赶出去！
我急的团团转，也不知道一股什么劲撑着我，我一把丢下伞就抓住了走廊里的柱子：
「乖乖！你在这里吗！你快出来！回家，外婆带你回家！」
那男的一听我喊就急了，连忙用力掰我的手：
「老太婆！你讹人呢！别给脸不要脸啊！」
我手指头生疼，哀求道：「我找人，我找到人就走..」
说着我继续用力喊，很快小房子里就有人出来到处张望。
我瞪大眼睛想看清他们的脸，但这房间太暗了，我眼花了根本看不清。
我手被掰开，一群男人想把我扛起来：
「老太婆，活腻歪了是吧！耽误了我的生意你赔的起吗！」
我慌忙想躺下。
忽然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林清清，我好像看见你外婆了！」
「噗，你外婆在这**呢！真丢人！」
男女声又接连响起，他们阴阳怪气道：「林清清，你外婆喊你回家吃饭了~~」
我睁大眼睛，旁边的人把我松开，一群人微微让了一条道出来。
我颤抖着站起来，捡起伞就想朝外走，我不能给清清丢人。
但我站起来才发现心脏针扎似得疼，眼前一晃，我就想往下倒。
我匆忙把脸埋进伞里，小声说：「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什么林清清，我走错门了，我这就走...」
旁边人快速避开我往下倒的身子：「死老太婆，你想讹我们啊！」
忽然一个焦急的脚步匆忙穿过人群，一双小手用力扶住我：「外婆？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又紧张的凑上来看我：「外婆，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我带你去医院！」
是乖乖！
乖乖力气小，扶不住我，急的直哭。
我眼前发黑，忍不住用力攥住她的手：「乖乖，你回家去，别管外婆了，外婆给你丢人了。」
她哭的更厉害：「没有没有，外婆一点都不丢人，你有没有事！」
说着她求助似的扭头朝后看。
我强忍着眩晕感，那行字又出现了。
【啊？林清清的外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清清都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跑出来了！】
【男主失去英雄救美的机会了，本来是男主为难她，又嘴硬心软的放过她的。不过现在外婆病了，林清清直接求男主送医院也算英雄救美了吧。】
【还英雄救美什么！快把外婆送医院啊！！我急死了！】
我喉咙里喘不上气，没劲的感觉让我又气又急。
乖乖已经松开我的手，想朝那什么男主旁边跑过去求他了。
我一把用力攥住她的胳膊：「不行！你敢求他，外婆宁可死在这！打....电话，打120！」
「乖乖，外婆有钱....」
我抖着手摸到里衣的夹层里，拿出缠了好几圈的手绢:「这里面有五百多..看病够的...」
「乖乖，你别求他，是外婆没用，你这是剜外婆的心啊.....」
我哭着对上清清的眼，她眼睛都红了，见我不撒手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好好好！外婆我带你去医院，我打120，我不求他，外婆你吸气，吸气，呼气，你别激动！你别激动！」
那个男主尴尬的站在一旁：「林清清，刚刚就是玩玩而已，我都准备说算了，谁知道你外婆会突然出现...」
医院离这个花花绿绿的店不远，乖乖用力扶起我，把我送上救护车。
我强撑着用粗糙的手给她擦眼泪，小声说：「外婆有钱...乖乖别怕...」
2
我再醒来时，清清伏在我床头，一只手牵着我的手。
我一动，她就醒了，先是笑，又咧开嘴哭。
「外婆你还难受吗？你吓死我了..外婆，你不要出事...」
我摸摸她的头：「外婆没事儿，你是不是给外婆陪床没捞着吃饭啊？饿了吗？咱们回家吧，外婆回家给你做饭吃。」
清清听到这话，哭着的撇开头：「你这次晕倒，医生说得在医院住几天，观察一下。外婆不注意身体，就得住院观察。」
说着又欲盖弥彰道：「外婆放心，不花多少钱，我奖学金下来了，不用外婆出钱。」
「我去找下医生，你先躺着。」
我想问她，是不是在学校有人欺负她，是不是我病的很厉害，但她看起来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一眨眼要我抱着包饺子的调皮捣蛋的小姑娘长大了。
我老了，帮不上她的忙，有些事她想瞒着我，自己去承担。
我又抬头想看看那些的字，但这次没出现。
我蹒跚的从床上坐起来，就见清清惨白着脸带了饭回来，让我吃。
我把菜分给她大半，她看起来好像一下子瘦了好些。
清清听话的吃，又给我夹菜，说一会儿去上学，晚上再来。
我连连说好，叫她别耽误学习，要好好准备高考。
她从小懂事，年年都拿优秀三好学生，最后竟然没参加高考，我不敢想她的人生被毁成什么样。
见清清乖回学校了，我拔了针头，扶着挂水瓶蹒跚的去找医生。
医生不肯跟我说实话，只说住院就好。
我慢慢把清清藏起来的片子拿到医生面前：「我知道，我得了大病，会拖累家里人。」
「我女儿女婿出车祸死了，家里就剩我和一个外孙女，她才18岁，这事不能叫她抗，她还小，她扛不住。」
「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什么病，要花多少钱。」
医生沉沉叹了口气，那几行字也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林清清来学校求男主了，她外婆心脏病，要30多万动手术呢。】
【然后成了男主的小跟班，开始校园霸凌虐身篇！】
【昨天看到外婆那样，我觉得这故事设置特别没意思，人家祖孙俩相依为命多可怜啊，干嘛要遇见男主，还整什么虐身虐心，太不当人了！】
我沉默的回到病房，旁边一个跟清清差不多大的男孩单脚跳过来。
「外婆你咋了？清清托我照顾着你，我叫陈康北，这段时间伤着腿了，都是林同学帮我补习，您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我摇头笑了笑：「谢谢你啊小伙子，我没事，就是想着家里的被子没收，昨天下雨估计淋坏了，我得回家看看。」
3
我趁着心脏感觉舒服点时回了家，炸了一堆清清爱吃的鸡柳、火腿，又给她煮了一碗泡面。
家里穷，女儿女婿车祸时为了抢命，房也卖了，钱全砸进去了，也没救活。
剩下我跟乖乖，全靠我摆摊卖馄饨赚钱，这两年我身体越发不好，卖不了馄饨，只能上街捡垃圾，钱越发少，乖乖想吃的只舍得生日给她做一回，这次我都做了给她吃。
乖乖长得好看，又聪明，要不是我，她不用把自己卖了换钱，也不用吃苦，她肯定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我从衣服箱子的最底层拿出裹着存折的小布包挨个数了，连家里的钢镚都没放过，一共四万五千六百二十一块三毛，这是存给清清上大学的钱。
我郑重的把钱用塑料缠紧又拿手绢包好，放到了抽屉夹层里。
然后我把家里挨个打扫了，给清清换上新的床单被套。
也许接下来她会有很长时间都懒得再整理家。
但我相信她是个坚强的孩子，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么想着，我拿出纸笔和老花镜，一笔一划写下我留给清清的话：
【乖乖，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外婆已经走了。】
【是生病治疗太疼了，所以外婆才害怕了，外婆也是个胆小鬼。但你别难过，外婆年纪大了，总会有这么一天，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差别的。但你要是太难过，外婆到了天上也不会安心。】
【外婆把存折藏在咱们的秘密基地，秘密是你的生日和你妈妈的生日。】
【乖乖，是外婆对不住你，让你还这么小就要吃这么多苦，外婆的葬礼简单点，弄完以后，你就好好准备高考，外婆想在天上看你考清华北大。】
【就算以后一个人，你也要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外婆留。】
我有很多话想对清清说，但是写起来才发现想说的太多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从我看到那些字开始，我就心疼她，心疼的想死。
我想告诉她，我宁愿死，也不想她因为我被打被骂，屈辱的下跪脱衣服换钱，错过高考毁掉人生。
我怎么舍得我的存在、我生命的延续是拿清清以后的人生换的。
我已经这么老了，经过了那么多事，可我的乖乖才18岁，她为什么要经历那些。
但我不敢写，我怕她自责，如果风筝不能飞是因为线的存在，那我宁可亲自斩断线。
我多想她知道，我一把老骨头生生死死这么多年，我什么都不怕。
我怕的只是她过的不好，过的不开心。
我把一切收拾好后，去后院拿了除草买的农药。
这时，我的老人机忽然疯狂的响起来，是清清打来的。
我轻轻握着，不敢接，也不舍得接，怕接了就舍不得死了。
铃声继续疯狂的响着，见我不接，挂掉后又响起来。
外头脚步匆忙慌张的响起来，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举起药瓶，最后就不跟乖乖道别了。
我怕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也怕看到她的脸，听到她的声音。
我的宝贝外孙女，我一点一点牵着手长大的宝贝外孙女。
4
「外婆！！别别别！你别！你不要！！」
「stop！stop！！啊啊啊你不要喝啊！」
我手里的药瓶被一个拐杖一下捅到地上，那个单脚跳的小伙子一口气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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