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庆功宴上,丫鬟正在给王爷剥橘子。
我转身命人解了禁忌,并要求和离。
王爷闻声愤怒道:
“她不就喂我吃个橘子吗?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我抿了抿唇:
“对,就因为这个原因。”
1.
庆功宴还在进行。
苏远礼一边吃着丫鬟给他剥的橘子,一边笑容满面的说:
“嫣嫣可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这几年不仅把府里的大小事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就连这场给将士们准备的庆功宴也是安排的如此细心体贴,真是操碎了心。”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各位将士们都在场,我决定把我名下的钱庄交给嫣嫣打理。希望她更上一层楼。”
说完,将士们连连称赞并拍手叫好。
邵嫣嫣剥橘子的手瞬间停下并下跪谢恩,苏远礼连忙扶起并递上手帕。
他只用这几句话就毫不在意的抹杀了我这么多年的付出。
将属于我的功劳转眼给了一个丫鬟的头上。
下人倒茶时不小心撒了我一身,连忙跪下道歉。
我笑了笑表示无碍,借口离开。
既然他这样对我,那我便没了顾虑。
我命人备了马车去找术士为我解咒。
当年我刚入王府时,偶然间遇到一术士说家中最近恐有风波,官运财运都不济。
我原本是不信的,可那段时日王爷整日为朝堂之事和生意忧心忡忡。
我问术士讨要了破解之法 。
每日取心头血半碗放入祠堂并晨昏定省两个小时方可保家宅安宁、步步高升。
只是术士还告知我此法伤身,久用会伤及根本,如果哪天后悔了需要找他破解,否则会伤及性命。
从那以后确实是官场顺畅,财运亨通。
可是现在,我也不必为他事事忧心了。
解了禁忌之后,术士叮嘱我要好好卧床休息段时间,否则恐难有子嗣。
回来后,我写了封书信命人送了出去。
我刚忙完躺下,苏远礼推门进来。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眉头紧皱:
“今年怎么这么早睡下,也没等我,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不想与他多说话就嗯了一声。
苏远礼走近床边说道:
“初瑶,我想吃你亲手做的桂花糕,宴会刚结束。我还有事务要处理,你做两个人的,嫣嫣要在书房给我研墨。”
以前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我打理,小到今天要做什么菜。他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还要忍受他的百般挑剔。
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并没有回话。
苏远礼瞬间冷了脸:
“怎么?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吗?”
“我忙了一天,回来我还要看你的脸色?你装给谁看呢?”说完一把把我拽起。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但你能不能不要小题大作?我命人给你买了礼物,你什么时候改改你那商贾之家的大小姐脾气?”
2.
我抬头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礼盒,起身打开。
是发簪,颜色很是耀眼。
这是我最不喜欢的颜色,冷笑一声。
苏远礼看了我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回应道:
“这个发簪是我特意命人打造的,独一无二,你别无理取闹了。”
我没有理会他。坐在桌子旁边发呆。
苏远礼见我许久没有回应,难得过来安慰:
“你如果不喜欢,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再重新给你买好吗?”
“你现在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不能由着性子来,会闹出笑话的。”
我冷笑道:
“我房里这个丫鬟,王爷要是喜欢,不如纳了做妾吧。”
“她只是一个丫鬟而已,你也知道这是母亲非要塞给伺候我的,也经过你同意了的,我们要是有什么,在你眼皮子底下能逃得过?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我们和离吧,我累了,我会给你腾位置,我也不会要你的产业”。
“嫣嫣不就喂了我橘子吗,你至于这么无理取闹吗?”
苏远礼看我脸上不对,低声道:
“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和离你开什么玩笑?”
我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说道:
“苏远礼,你之前许诺此生只我一人,我也容不得半点沙子。”
苏远礼暴跳如雷,伸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打碎了一地。
他的脾气总是这样,一不顺心我就得哄着他。
他想吃桂花糕我亲手给他做;
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我就帮他整理书房;
他喜欢香囊,我就亲自给他绣;
他要做什么我总是满足他,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不过不重要了。
他冷笑道:
“你要是敢走,你以后别想踏进这王府半步。”
以前,我对他百般纵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每次都是我不断低头。
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我还懒得回来呢。
我暗自说道。
3.
就因为丫鬟喂王爷吃橘子,我就直接和离,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可是只有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还记得我跟王爷相遇的时候。
当天,我与丫鬟走散了,碰巧遇到几个流氓混混,我不知所措,我边跑边喊救命。
奈何那几人身强体壮,我很快就被逼到巷口的一个角落。
我手无缚鸡之力,很是绝望。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闪现,只见他不过片刻就把几个流氓打的跪地求饶,仓皇而逃。
我抬头望去,只见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却透着一丝丝冷冽。
“姑娘,别害怕,有我在。”他缓缓把我扶起温柔说道。
并把我送回了俞府。
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出府总能看到他在府门口等我,说是要保护我。
我自知身份悬殊并且还待字闺中,不易与男子走太近。总是有意疏远。
他自是察觉到了这点。
那天苏远礼突然转身,唇角勾起,定定看向我,指尖拂过我脸颊,目光深情的说道:
“俞初瑶,我想娶你为妻,我会三书六聘上门提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表情微征,抬头便对上他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突然间感到一丝危险,心跳却奇异地加速。
我慌忙收回了视线,转身跑开了。
自那以后他也没再提过,许是觉得我没有点头。
后来,父亲为了扩大生意便与县令定下婚约。
父亲本就因为母亲早逝,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决定让妹妹嫁与县令之子做妾。
可那县令之子是出了名的品行恶劣。
整日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名声极差。
姨娘听闻之后,整日在父亲面前哭哭啼啼,说妹妹年纪尚小,哪有嫡姐不嫁妹妹先嫁的道理。
并且初瑶向来知书达理,懂事乖巧,定能俘获县令之子的心,对我们生意大有裨益。
父亲向来偏爱妾室,三言两语就点头应允。
我自然不愿。
可是父亲不知怎么的油盐不进,非要说我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这般懂事定会为家族分忧。
父亲见我依旧不依便恼羞成怒,说我不孝,不为家族考虑,要杖责二十。
我依旧不肯低头。
父亲的藤鞭一鞭鞭抽在我身上,强烈的剧痛顺着脊背蔓延......
我昏睡了三日。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苏远礼那张俊美的脸庞。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我已经跟你父亲说过了,我要娶你,县令能给的,我苏远礼只会给的更多。”
“他答应我会给我些时日上门提亲。”
“我向你保证我此生只娶你一人,绝不纳妾。如有违背,你随时都可离去。”
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答应嫁给你,如果有一天,你变了,我会离开你。记着你的承诺。”
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捧起我的脸:
“初瑶,你放心,绝对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后来,苏远礼就真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给足了我所有的荣耀。
嫁入王府以后才知道,原来母亲是不同意苏远礼娶我进门的。
母亲说像我这样的商贾之女与他家本就门第有别,只会让人耻笑。
苏远礼为了娶我竟敢与他母亲抗衡并发誓此生只娶我一人。
后来整整绝食了半个月,母亲见他日渐消瘦,面容憔悴。
很是心疼,最终无奈点头。
不知什么时候,再也想不起来当年他看我的眼神。
4.
从王府出来后,我便让人租了一处宅子。
出来的这些时日,苏远礼并没有派人找我。
只是听下人在偷偷议论:
“听说那丫鬟现在是掌柜了,可受器重了。怕不是王爷真的看上她了吧?”
“这可说不准呀,夫人出来的这些天,王爷都没派人找过,难道真的要和离?”
“你看夫人整日不施粉黛,我要是王爷我也会变心的。”
当初选择嫁给他,就是因为他信誓旦旦的说此生只我一人,容不下其他女子。
如今看来,只是谎言罢了。
以前苏远礼总担心我每日操劳家务又要操心生意太累,让我多休息,交给下人打理。
我嘴上应下,却仍是不放心。
总是偷偷打理,交代下人不要告诉王爷。
过了几天,我照常去了钱庄。
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伙计诧异的看着我:
“夫人还是问问王爷的意思,王爷不知道你为了生意操碎了心,可是小人心知肚明啊。您不来了,这对钱庄影响很大的。”
店里不知何时聚集了几个下人,讽刺道。
“这有什么啊,夫人不来,我们店铺的生意能更长一层楼呢。”
“邵掌柜忙前忙后的,最近拉进来好几家大户呢,光存到我们钱庄的就有几十万两白银,还不算放贷的。”
“邵掌柜现在可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夫人做得到吗?我要是您,我早就不来了。”
他们口中的大户,是之前早就答应过我要跟我合作的,这算哪门子她拉来的呀。
我嗤笑道:
“对,所以邵嫣嫣比我有本事。希望钱庄在她的带领下越做越红火。”
“我可听说了,王爷马上要休了你,邵掌柜马上就是夫人了。你还真以为王爷稀罕你呀?”
一位伙计还想继续说,被身旁的人拦住了。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去账房准备收拾我的东西。
不知怎么的,胸口像针扎一般刺痛,痛的我喘不上气。
我捂着胸口,缓缓推开门。
远远看到,邵嫣嫣在喂苏远礼吃点心,神情很是暧昧。
苏远礼平时难得来店铺,今日他竟然也在。
我怔了怔,随即恢复平静。
邵嫣嫣见我走来,慌忙放下手里的糕点,笑道:
“夫人,您今天怎么来了?”
以前苏远礼也不乐意我总是抛头露面。
所以我总是趁他们打烊的时候过来查账。
这倒是给他们行了方便。
我冷笑一声。
目光落在糕点上。
寻思着苏远礼什么时候这样不拘小节了。
以前,苏远礼无论是在处理公务还是生意之事,从不吃任何点心。
就连我让下人送茶他都说会扰乱他思绪。
在邵嫣嫣这里倒是什么都行得通。
苏远礼见我进来,阴沉着脸:
“进来不会让下人通传一声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没规矩了?”
邵嫣嫣见状劝慰道:
“夫人肯定不知道今天王爷在这里,所以才这样子的,王爷不要怪她”。
“王爷可要小点声,这毕竟在铺子里,人来人往的,别让人说闲话。”
我哼了一声: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出去!”
邵嫣嫣一听瞬间梨花带雨:
“我也是好意替夫人说话,没想到夫人竟这般对奴婢,奴婢知错了,这就出去。”
哭着就要往外走,苏远礼见状急忙拉住她。
“嫣嫣有什么错,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给她道歉!”
目光严厉又狠毒。
邵嫣嫣依旧委屈道:
“都是奴婢的错,让王爷跟夫人生了嫌隙,如果奴婢走能让你们重归于好,那我甘愿离府。”
话落,邵嫣嫣突然说头好痛就晕了过去。
苏远礼气急败坏的走到我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余初瑶,别给脸不要脸!整个王府还是我说了算。我跟嫣嫣什么都没有,你偏不信。”
“既然这样你想怎样随你,以后钱庄就不要再来了,这里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带走。”
“凭什么,我只想带走属于我的东西。还有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通通都留下,由不得你。”
说完他就急忙让下人去叫大夫为邵嫣嫣诊治。
我自嘲地笑了笑,眼泪早已划过脸颊。
我把和离书放到桌子上,备了马车去往顾府。
大夫向王爷禀报邵嫣嫣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苏远礼心里觉得无比烦躁。
他知道那本手札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所以她断然不会轻易离开。
想着明日派人去俞府接她。
午时过后,钱庄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说许多客人把存在钱庄的银两突然全都取走了。
他们都说有比我们更合适的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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