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第一个来到案情分发房,翻开今天的卷宗。
最下方一宗看起来不起眼的小案子,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马上叫来所有办案的差役,还有苏梦弼,一起去审理这个案子。
路上我向他们通报案情。
乡下人刘二状告住在西城的王媒婆偷了他家的鹅,但把那鹅放回刘二家的鹅群后却被其他鹅追着咬,显然不是一群养大的。王媒婆又反告刘二诬告,讹诈她家的鹅。
我昨夜在古书上找到【观心术】的秘法,我确信苏梦弼就是对我用了这种观心术,才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我决定将计就计,故意在脑中想出假的结论,让她去偷听,然后让她自己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
“是刘二诬告王媒婆,刘二诬告王媒婆……”
我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表面上看起来轻松地跟大家聊天,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苏梦弼。
果然,她突然莫名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低下头,身体偷偷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心中更加确定,但表面上一点没露,带着大家径直走向断案堂。
迈过门槛时,我故意抬高了腿,动作放慢了几分。
苏梦弼果然趁机从我身边溜了过去,走到大堂正中,双目微闭,手指掐掐点点,口中念念有词表演起来。
众人知道苏神算又要显神通了,个个兴奋得围上前。
我看着她忽然睁眼开始断案,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鹅是刘二家的,被王婆偷走后用稀释了粪水洗过一遍,原来的鹅群就嗅不出它的气味,自然不能合群。”
我惊呆了,她这次居然没复述按我脑子里反复回想的结论,反而直接说出了真相!
那王婆不服,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冤。
苏梦弼毫不犹豫,揪着她来到鹅笼前:“你住城里,养鹅必然用谷糠,乡民刘二的鹅放养在田间,吃的都是青草。吃谷糠拉黄粪,吃青草拉绿粪。现在你自己睁眼瞧瞧,这只鹅的粪是什么颜色!”
鹅笼下面青绿色的粪便斑斑点点,显然是吃了一肚子青草。
铁证如山,那王婆无可狡辩,只能低头认了罪。
整个断案堂沸腾了,苏梦弼的声望达到了顶点,我身上的血却都要凝固了。
这怎么可能,我从见到苏梦弼后,自始至终都刻意在心中推定是刘二诬告王婆,绝没有泄露一丝真相。
她用观心术也只可能偷听到这些,怎么会像破案老手一样,把真相推理得这么精准?
难道说,她真的会什么‘天衍神算’,天下万事万物,掐掐手指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绝无可能!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公房,可一想到前世被肢解抛尸的悲惨结局,我又振作起来,不能坐以待毙!
我提笔写了封信,绑在信鸽腿上,从窗户放飞出去。
我有了新的猜测,但必须先确定一事。
这时,头顶插着鸡毛的送急报的小厮匆匆从窗前走过。
只有出现了惊天大案,地方官才会用这种紧急传信方式,向京城六扇门求援。
我心中一紧,赶紧喊住他,将急报要过来察看。
原来驻守中都城的永安王世子居然在自己卧房离奇失踪了,屋内整洁无异,茶水尚温,人却踪迹全无。
当地差人束手无策,永安王紧急向六扇门求助。
刚才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轻蔑,我现在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再不破些大案,为自己能力证明,可能上一世的悲惨命运又要降临。
我心一横,抓起墙上佩剑,直奔马厩,随后单人匹马朝百里之外的中都城赶去。
这次我要自己解决这个案子。
相距百里,我不信苏梦弼还能夺走我的成果。
我马不停蹄赶到永安王府,立刻开始在世子房间调查。
随着一个个线索被找到,真相慢慢清晰起来。
可当我胸有成竹带着调查结果去找永安王汇报时,却惊讶地看到永安王的书房中正坐着苏梦弼。
而她的脚下,一个被绑成粽子的少年躺在那里,正是我要找的杀人凶手——世子的贴身书童!
苏梦弼向永安王详细讲述了她破案的过程,又是和我分析的一模一样
我如坠冰窟,从她汇报中得知,她比我晚出发了整整一天。
可她一个时辰前才进入王府,竟然直接就抓到凶手,送到了王爷面前。
而那时候,我还没收集完线索,连凶手是谁都没推出来。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真的是她自己推衍出来的,为什么说的内容和我脑海中想的一模一样?
若她是用观心术偷听了我的想法,为何又能比我快这么多?
她究竟身上藏了什么诡异?
我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难道我不管怎么努力,哪怕重活一世,还是逃不过被她害死,死无葬身之地的命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