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炸裂一地,满室寂静。
傅妄言当年为了娶回黎亭晚,早已逼自己挣扎出一条血路,在集团乃至整个港城都能一手遮天,如今连父母都要看他三分脸色。
黎亭晚望着他阴狠神情,心口一震。
可不等他朝自己走过来,夏未眠忽然起身,眼眶通红夺门而出。
她深深垂着头,好似自尊遭到了极大羞辱,离开时重重撞上了门边的黎亭晚。
“未眠,等等!”
黎亭晚整个人摔倒在玻璃碴里,惨叫一声。
然而刚才还警告了全家的傅妄言却没看到似的,只留给她一道紧张去追夏未眠的背影。
尖锐玻璃刺破了膝盖和手掌,鲜血不断涌出。
黎亭晚却感觉不到疼痛般,在众人各异目光中一瘸一拐离开。
第二天,她在病房里醒来,一抬眼却发现母亲不见了。
心脏刚提到嗓子眼,迎面对上傅妄言满是愧疚的双眸。
“晚晚,抱歉,我最近太忙没来陪你,真的不知道岳母她病得这么严重……”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岳母转去特护病房了,由专人照顾,她一定能很快苏醒的。”
望着他歉疚恳求的脸,黎亭晚只是安静点了下头。
“谢谢你了。”
傅妄言盯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想抱住她:“怎么这么说?岳母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的至亲,一家人何必客气。”
“晚晚,你是不是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还是,你在医院里听谁乱嚼舌根了?”
“我和未眠……”
“让一让!”
推着药剂车的护士打断了他们,冷声提醒:“病人需要休息,严禁喧哗吵闹。”
黎亭晚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这个一身护士装的女人,不是夏未眠又是谁?
她推着车匆匆路过,黎亭晚只见傅妄言好几秒才收回欣赏的目光,解释道:“未眠被酒店辞退了,但她不愿意当个靠男人养活的孕妇,只想自食其力。”
“我就安排她在医院当个护士,正好,她从小就自己养活自己,很擅长照顾人,让她帮忙照看岳母,我们也能放心。”
黎亭晚却无法安心。
她匆促洗漱一番便赶回病房,今天要帮母亲擦身。
夏未眠正跟两个小护士讲话。
“我最瞧不起那种靠男人养活的菟丝花,不去自食其力,反而为了富贵享乐事事看男人脸色,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夏护士,难怪你都显怀了还坚持工作,真的好厉害……”
黎亭晚见她边说边朝自己投来轻蔑视线,只觉可笑。
当初傅妄言得知错怪夏未眠后,送上了各种大手笔补偿,可对方都不要,反而屈辱咬唇。
“我从小就自食其力,不依靠任何人,这个孩子我自己会养,用不着你们假惺惺补偿。”
她不肯辞职,坚持继续当服务员赚奶粉钱。
傅妄言便包下酒店,好只给夏未眠安排轻活。
她做兼职卖三明治,为了省钱用过期食材,一个都卖不出去。
傅妄言便买下所有三明治,当作集团员工餐。
如果这就是她引以为豪的自食其力,黎亭晚无话可说。
不过,她倒有一句话没说错。
事事依靠男人,不会有好下场。
如今自己落成这般田地,也算被她说中了。
黎亭晚抿抿唇,过去帮母亲擦身,落在床头空药盒上的目光却忽地定住。
“这药是谁送的?弄错了!”
夏未眠声音一静,敢作敢当般抬起头:“是我,可能是…是我刚才太忙,一时着急给病人喂错了。”
黎亭晚气得嘴唇发抖,生怕母亲出什么状况,急忙去叫医生。
夏未眠却扁了扁嘴,冲过来高声道歉:“是我的原因,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你也不用忙不迭跑去找傅总告状吧……”
她冲过来的时候,一脚绊在输氧管上,竟不耐烦直接扯断了管子!
那一瞬间,黎亭晚吓得心跳都停了。
“妈妈……!”
夏未眠脸色也一白,她显然慌了,忽然捂住肚子失措呻吟起来。
“好疼!我的孩子被吓到了……”
门口的护士傻了眼,赶紧跑过来扶住她。
然而夏未眠惊慌中胡乱一挥,竟把柜上的热水壶带倒,只见一壶滚烫的热水刹那间泼向病床上的人——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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