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簌簌地砸在青石板上,我踩着厚厚的狐绒靴踏入侯府大门,身后跟着满脸得意的林月娘。
她一路东张西望,眼中闪着精光。
“把林夫人安排到西偏院。”我淡淡吩咐道。
“什么西偏院?”林月娘尖声打断,“我可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要住主院!”
我攥紧袖中的手——主院是留给岚姨的,可轮不到她来玷污。
“爹!那是——”
我转头看向正在解大氅的爹爹,着急出声。
爹爹漫不经心地打断我,将大氅递给一旁的老管家。
“不如直接住我院里,西厢房还空着。”
林月娘眼睛一亮,立刻扭着腰凑上去:“将军待我真好——”
她伸手想挽爹爹的胳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先安顿。”
爹爹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林月娘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又恢复那副虚伪的温柔模样。
她转身冲我挑眉:“茵儿,带娘去看看住处?”
我冷冷扫她一眼,懒得与她虚与委蛇,直接对老管家道:“陈伯,带她去西厢。”
陈伯是当年跟着祖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副将,因腿伤才留在府中管家。
府中上下无人不敬重他。
可林月娘显然不懂规矩。
她嗤笑一声,嫌弃地打量着陈伯:“一个瘸子来伺候我?侯府是没人了吗?”
陈伯脸色一沉,我亦怒从心起:“林夫人,注意你的言辞。”
林月娘阴阳怪气地笑:“什么林夫人,我是你娘!也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我想使唤谁就使唤谁!”
“你,去给我烧热水,我要沐浴。”
她随手一指旁边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不过十二三岁,被她尖利的嗓音吓得一哆嗦。
“府中自有规矩,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冷声打断,转头对丫鬟道,“去做你的事,不必理她。”
林月娘脸色一黑,正要发作,陈伯已经沉着脸转身:“林夫人,请随我来。”
她冷哼一声,扭着腰跟上去,一路上还对府中摆设评头论足:“这屏风太旧了,改日换新的……这地毯花色真土,侯爷怎么这么没眼光……”
陈伯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却碍于身份不便发作。
等安顿好她,他直接冲进书房,对着正在批阅军报的爹爹怒道:“侯爷!您接这么个女人回来做什么?她算什么东西,也配住进您的院子?”
爹爹放下笔,抬眸看他一眼:“陈伯,稍安勿躁。”
“我安不了!”陈伯气得胡子直抖,“她当自己是什么?一进门就摆主母的谱,对下人呼来喝去,连郡主都敢顶撞!侯爷,您是不是被这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站在门外,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推门进去:“陈伯,我相信爹爹自有打算。”
陈伯回头看我,眼中仍有怒意,但终究叹了口气:“郡主,老奴只是怕您受委屈……”
我摇摇头,看向爹爹。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我忽然明白了。
关门打狗,也得先让狗自己钻进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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