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反抗。
或许是我疯了,或许是我太想念女儿了。
我开始陪着妻子,每天“扮演”着薇薇父亲的角色。
沙漏被妻子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每天下午三点,她会准时将沙漏倒置。
然后,“薇薇”就会醒来。
我们拥有一个小时“完整”的家庭生活。
诡异,却又透着一丝病态的幸福。
我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甚至开始和“薇薇”说话。
“爸爸,今天公司忙不忙呀?”
“薇薇”坐在我腿上,仰着小脸问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不忙,爸爸每天都想早点回家陪你。”
妻子在一旁看着我们,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但这种幸福,像一把刀,每天都在凌迟我的心。
“薇薇”的记忆,似乎在一天天变得更加完整。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爸爸,我出事那天,你为什么没有陪我?”
我的心脏瞬间揪成一团。
那天,我本来答应陪她去游乐园,却因为一个临时会议失约了。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愧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妻子走过来,抱走了“薇薇”。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责备。
“老公,你的悲伤会伤害到她的。”
“以后,不要在她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从那天起,妻子对“薇薇”的占有欲越来越强。
她开始减少我跟“薇薇”单独相处的时间。
她说,爸爸的悲伤太重了,会吓到刚“回来”的薇薇。
我成了这个“幸福家庭”里,一个被提防的局外人。
周末的下午,门铃突然响了。
妻子正抱着“薇薇”在看动画片。
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岳父岳母。
他们拎着水果,脸上带着担忧。
“小雅怎么样了?我们不放心,过来看看。”
岳母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然后,她看到了客厅里的一幕。
看到了我妻子,正抱着一个蜡像娃娃,温柔地梳理着它的头发。
岳母的笑容僵在脸上。
下一秒,她发出一声尖叫,手指着蜡像,浑身发抖。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
岳父脸色铁青,冲了进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拽到门外。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我咆哮。
“你是不是也跟着她一起疯了!”
“我让你照顾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快把那个鬼东西给我扔掉!”
他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我被他吼得脑瓜子嗡嗡的。
“那不是”
“那是什么!那就是个蜡像!你当我是瞎子吗!”
他双眼通红,情绪激动。
“阿伟,你听我们说。”
岳母也跟了出来,哭着拉住岳父。
“小雅她她有家族精神病史,她外婆就是这么疯掉的!”
“你快带她去医院!现在就去!那个蜡像,必须处理掉!”
岳父岳母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头上。
家族精神病史?
妻子从来没告诉过我。
屋里,传来妻子冰冷的声音。
“你们又想把我的孩子抢走。”
她抱着蜡像“薇薇”,站在客厅门口,冷冷地看着我们。
我注意到,岳父岳母在看到妻子怀里的蜡像时,脸上闪过的不仅仅是愤怒和担忧。
还有一种极不正常的恐惧。
那不是对一个蜡像的恐惧。
那更像是在害怕,“薇薇”真的回来了。
我必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第二天,我借口去超市,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我把它安装在客厅正对沙发的盆栽里。
我要亲眼看看,当只有妻子和“女儿”在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
妻子的状态,的确越来越不稳定。
她开始抱怨一个小时的时间太短了。
有一次,我发现她偷偷把沙漏藏了起来,想延长薇薇“清醒”的时间。
我找出了沙漏,重新摆在桌上。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天晚上,她抱着蜡像,走进我的书房。
“老公。”
她用一种我无法拒绝的,哀求的语气开口。
“薇薇想出去看太阳。”
“她一直待在家里,太闷了。”
“我们带她出去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我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怀里那个面带微笑的蜡像。
理智告诉我,这是一个疯狂的请求。
可我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我答应了这个疯狂的请求。
妻子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