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穆府的闷热截然不同,马车里阴风习习。
一番折腾过后,穆婵衣终于挣开了手上绑着的麻绳。
她悄悄掀开门帘,慢慢将手伸向马车夫身边的嫁妆箱。
谁知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撞到了什么,向左猛地一歪。
穆婵衣眼睁睁地看着嫁妆箱一个趔趄,翻着个儿朝地上摔去。
就连她自己也因为来不及收手,狠狠撞在了车厢侧柱上。
“吁--”
车夫跳下马车,一边把箱子往车上搬,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真他娘的晦气!大半夜不让人睡觉,就连块破石头也敢跟老子作对!”
车夫一脚踢开刚才车轮轧到的石头。回身将嫁妆箱绑到了马背的支架上,跳上马车。
糟了,绑这么远,可怎么才能拿到玉佩呢。
穆婵衣正低眉思索,突然车夫一个转身,抬手把帘子一掀。
幸亏穆婵衣反应快,她立刻坐直身子,将手背到后面,假装自己还被捆着。
“嘿!别说,你这小娘们儿是漂亮。别说老太监喜欢,就连我也喜欢。”
车夫笑得轻薄,伸出黑乎乎的手朝穆婵衣下巴捏去。
就在这时,车厢内原本平缓的凉气骤然变得锐利冰冷,仿佛一阵小型的旋风,精准地灌向车夫,扑得他猛地打了个喷嚏。
“夭寿啊!哪儿来的这一身阴气,活该你爹把你嫁给死人!呸!”
车夫咒骂着裹紧了衣服。
回身掏出另一根绳子,泄愤似的给穆婵衣狠狠又绑了一圈,这才驾车继续赶路。
穆婵衣见没什么异样了,挣扎着扯掉了嘴里塞着的破布。
在周遭微凉的气息中,她左顾右盼找了一圈,吃不准岳子期在哪个方向。
只得对着空气说:
“眼下恐怕是很难在路上拿到玉佩了。待会儿进了秦府,夫君切记不要理我,只管去找东西。”
说完,她停了停,期待对方的回应。
车内平静如常。
穆婵衣心里一凉。
莫非他打定主意不肯帮忙?
只好试探着商量:
“夫君若是愿意,可先出去片刻,如果车里热了,我便知你应允了。”
话音刚落,马车里的温度骤然升高。
这么快?!
少将军果真好身手……
穆婵衣赶紧小声把他往回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肯了。夫君快回来吧。”
话音落下,马车里的热浪竟不降反升。
该不会就这么丢下她跑了吧……
她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好在不大一会儿,凉气扑簌簌又回来了。
穆婵衣如释重负,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莫名生出一股心安。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停了。
穆婵衣被推搡着进了秦府,一路上越来越热。
直到秦公公床上,被老太监贴脸端详时,热浪彻底达到了顶点。
当那道熟悉的凉意不顾一切地冲进来的瞬间,穆婵衣正被秦公公**着按在床尾。
来了!
她士气大振,虚与委蛇哄老太监给她松了绑。
绳子一解,她立刻去掏袖子。
谁知刚摸到符纸边角,整个人就被老太监一把推倒,眼睁睁看着符纸从袖间飞出,徐徐滑落去了墙根。
“这年华二八的身子当真水嫩啊!”
老太监调笑着,臭烘烘的嘴巴已经在她肩头咬了一口,一双斑点密布的枯槁老手不停地撕扯她的衣服。
穆婵衣无暇自顾,第一时间赶紧去念咒语。
可惜到底符纸不是捏在手中,凭空念咒根本无法催动。
……事到如今,靠鬼不如靠自己!
穆婵衣咬紧牙根,开始反抗,对着秦公公一顿狂踢猛踹。
见她突然转了态度,秦公公一愣,随即抬起头,不怒反笑:
“哟嗬。还是匹有脾气的小母马!好好好,既如此,杂家就更喜欢了!”
说完,他从床头捡出一柄圆头小锤,一边狰狞地笑着按住穆婵衣,一边朝着她的小腹狠狠戳去。
穆婵衣心头一惊,急忙屏住呼吸看准时机,双手紧紧攀扯住床幔奋力一扯,连人带帘整个栽下床去,勉强躲过了一劫。
狼狈地趴在地上,她眼前一亮。
符纸……就在不远处。
她赶紧伸手想要去够,可转眼又被秦公公死死揪住头发,再度朝后面的床上拉去。
这一次,秦公公干脆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了,手里还换了一个更恶心的工具。
穆婵衣心凉了半截,虽然仍在挣扎,但体力上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猛地穿过,她看到符纸突然动了一下。
可惜刚起来不过半人高就又掉了下去。
是岳子期?
“别碰!”她急得大喊。
娘说过,她家的符纸是用来捉鬼的。
鬼魂一旦碰到,轻则灼伤灵体,重则魂飞魄散。
“别碰?小娘子,你可是你爹跪着求我收进房的!杂家自然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秦公公歪着脖子讪笑两声,一把朝穆婵衣胸口摸去。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狠狠吹过。
角落里的符纸被气流裹挟着,不顾一切地朝穆婵衣飞了过来。
穆婵衣眼底精光闪烁,猛地抬起手臂,稳稳将它一把接住。
捏住符纸的刹那,咒语随之脱口而出。
岳子期瞬间现身眼前。
一件衣服落在穆婵衣身上的同时,岳子期已经拎起秦公公的后脖领,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狠狠摔在青砖地上。
铁拳暴风骤雨一般地砸在老太监的头上和身上,丝毫不带半点手下留情。
秦公公在鼻青脸肿中一脸懵圈,一回头,赫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岳……岳将军……?!啊--鬼啊--!!”
随着从喉咙深处扯出的一声惨嚎,老太监白眼一翻,当场被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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