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老太监挨揍的功夫,穆婵衣赶紧低头整理好衣服。
抬起头时,竟看到岳子期整个右臂已被符纸灼得见了骨,急得一个箭步扑了过去。
“夫君,你受伤了。”
岳子期这才朝自己看了一眼。
“无妨。”他淡淡地将右手背着藏到身后, 反而伸出左手将穆婵衣的衣领拢了拢紧。
“姑娘刚才……”
“我没事。”穆婵衣低下头打断了他。
适才场面太过不堪,她实在不想再提。
为了缓解尴尬,穆婵衣转过身,拿起绑过她的绳子把老太监捆了个结实。
直到系好绳结才重新开口:
“我的阴阳玉佩,可找到了?”
这也是穆婵衣一早便与岳子期的鬼魂在马车上说好的。
进了秦府之后,他负责找玉佩,穆婵衣伺机让秦公公解开她的绳子。
等岳子期找到东西之后与她汇合,她会拿出仅剩的唯一那道符纸,令他现身片刻来救她。
只是没料到后来事情竟会发展成这样……
“找到了。”岳子期点头,语气阴沉得可怕。
“不光找到了玉佩,竟还发现了秦公公等奸臣与匈奴往来、陷害岳家的书信!”
他的长睫在眼下投出剧烈震颤的阴影,手腕青筋暴起,对着秦公公重重一推,将人摔进衣柜。
想不到竟有如此意外收获。
穆婵衣关紧柜门,转身宽慰:
“既如此,你且放心,我明日便带着证据去击鼓鸣冤,断不让岳家满门忠烈蒙屈!”
岳子期微微一滞。
刚刚因愤怒而急剧收缩的瞳孔中,渐渐漾开两簇清冽的光。就连紧绷的下颌线,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松动了几分。
凝重地点了点头。
在岳子期的指引下,穆婵衣顺利地拿到了阴阳玉佩和密谋书信。
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掩面轻笑:
“看吧,找东西可不能算偷。”
刚一转头,岳子期又消失了……
这么快。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穆婵衣的笑容还僵在唇边,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符纸的力量果然有限,看来想见岳子期,还得靠阴阳玉佩。
她用手指**玉佩,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
玉佩被制成了阴阳八卦形状,一半墨黑,一半莹白。是道家密不外宣的稀世珍宝。
要不要戴起?
娘去世前反复叮嘱的话言犹在耳。穆婵衣犹豫了。
可……岳子期英雄意气的模样挥之不去。
盯着玉佩仔细想了一阵,她还是咬了咬牙,戴在了脖子上。
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岳子期跃然眼前。
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眉眼如星,目光如炬。
穆婵衣心里怦然一动。耳边听到他喃喃自语:
“面色为何突然如此红润?”他微微锁眉上下打量,语气颇为紧张:
“莫不是被那老太监伤着哪里了?”
声音真好听。浑厚,霸气。
穆婵衣低下头,微微扯了扯嘴角,假装听不见。
整理好秦公公与奸臣私通的罪证,她趁着朦胧的月色往将军府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竟在街上看到许多游魂。
岳子期就跟在她身边。那些鬼主动向他问好,他也一一有所回应。
“岳将军,这位就是您刚过门的新婚夫人吧?”
“嗯。”穆婵衣余光瞥见岳子期那张微笑着点头的俊脸。
“尊夫人真是美啊。早听说您要迎娶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嗯。的确美。”他侧过头来看她了,她忙收回视线。
“将军,您岳家满门忠烈,不如我们帮您跟鬼王求情,容你们洞房一夜可好?”
“别胡说。”
穆婵衣脸上一热,正看到岳子期的耳根微红。
“就是,别胡说。鬼王对我们岳将军用心得很,才不会同意呢。哈哈哈。”
嗯?
鬼王?怎么回事?
穆婵衣深吸一口气,扬着脸捏着拳头朝那只鬼走去。
谁知人还没过去,就在一阵害怕的尖叫声中,他们麻雀受惊似的一哄而散。
呵。一群胆小鬼!
回到将军府,一夜未眠。
穆婵衣强撑着精神,将书信按时间人物事件脉络整理得分明清晰。
又伏案疾书,字字泣血,写就了一纸沉甸甸的状书,将岳家满门的血泪都凝聚在了墨痕中。
当最后一笔落下,窗外已蒙蒙透出灰白的晨光。
天擦亮了。
穆婵衣深吸一口气,将证据和状纸贴身藏妥,整理好自己的衣饰,准备去开封府告状。
“夫君,等我好消息。”
她信心满满地与那个陪了自己一夜的男人对望了一眼。
“吱呀——”
将军府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拉开,穆婵衣迈开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猝不及防的一幕撞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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