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大开,刺眼的天光顿时倾泻如束。
殷泊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神色,一身黑纹官服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我心下担虑,忙哑声辩解:“春翠不懂事,说错了话。夫君……”
我暗暗咬唇,自知说错了话:“大人莫怪。”
殷泊却不接话,纹着金边的官靴停在我眼前。
下一瞬,下颚被人用力掐住抬起,我被迫对上他那双冷漠的眼眸,瘆人心魄。
“寻什么草药?用什么法子?还是想向你的胡国搬救兵?”字字冷漠,句句寒心。
下颚被他掐的发紧,我痛的落下泪来:“……没有。”
湿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洇湿他的指尖。
仿佛被烫伤似的,他猛然背手起身,语气有些不自然:“大理寺向来只讲律法,你休要……休要惹我怜惜。”
数月的牢狱之苦,刑罚之痛,刻骨铭心:“我从未奢望。”
殷泊揉搓指尖的动作一顿,莫名发了恼,问话都比平常恼怒几分:
“那便如实回话!”
“你月月去景德寺写信泄密,是何人为你送信接应?这些年你向胡人泄过多少密?”
“当年柳家叛国一案,是不是你借公主势力,暗中栽赃嫁祸于她?!”
一字一句打在心头,惹人发寒。
这些话他问了数月,我也辩了数月;心中疲惫酸楚更浓,疼痛也让我无力周旋。
春翠不服他,护在我面前:“前些年姑爷身中蛊毒,是我们公主亲自为你解毒,落了病根!月月要寻箐莲草续命!”
“公主心善,不舍得你自责,才一直没告知你!你倒好!处处维护不知哪里的柳芸烟!你对得起公主吗?!”
殷泊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稍纵即逝,很快便恢复冷漠:“这个借口我已经听腻了。”
“你!”春翠气急,还欲理论,被我轻轻按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向来最讲公平的殷泊心中已经有了偏向,再怎么辩都是白费口舌。
“柳姑娘可是要生了?”我淡淡开口。
想来已有数月,她定是着急,想要那孩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出世。
男人像是被人踩中了尾巴,愠怒转移话题:“你可知擅闯地牢是死罪?!”
我喉中一紧,忍不住求饶:“春翠年纪尚小,她只是关心我……”
“这不是借口。行刑!”轻飘飘的一句,便定人生死。
几个狱卒粗暴架起春翠,按在长凳上,一丈宽的木杖狠厉地落在她身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我心痛到窒息,强撑着蛊虫啃咬撕裂的疼痛,拽住他的衣角,哽咽哀求:“大人,夫君,春翠六岁便跟了我,要罚便罚我吧!”
殷泊却只是强硬地掰开我的手指,冷漠道:“你可认罪?”
春翠不过十四,尚未及笄,被这巨大的变故吓到,眼角溢出泪来。
脸色苍白,双手却死死地扣着板凳,咬着唇忍着痛,不想我因她落了下风。
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落,望向我的眼神已经涣散,声音破碎:“公主,我不疼的……不要……不要认罪……”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血色染红一片衣裳。
心脏被攥紧,我痛到泪如雨下,眼前仿佛只有血肉模糊的人儿:“我认!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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