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句，殷泊便瞬间起身，眉宇间尽是担忧和心疼:“备马，回府！”

我望着他焦急离去的背影，心中毫不意外。

他最信奉的律法都可以为她让步，我连律法都比不过，他又怎会心疼我肚中死去的孩子？

黄粱一梦终须醒。

我早该知道，他娶我不过是君主之命，道法之责。

在真正的情爱面前，我怎能奢望他为我留下几分律法之外的真情？

我终究是错了，可这犯错的代价竟然如此残酷。

我后悔了。

也许我不该奢求逃离皇宫，哪怕在宫中受尽屈辱，却还能护住我的春翠。

我抱起逐渐冰凉的春翠，凄凉哄道:“春翠莫怕，我就快来陪你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缓慢地拍着她的背，像从前宫中她哄我入睡那般。

断断续续的歌谣，在微弱的烛火中摇摇曳曳。

心尖仿佛被啃食殆尽，传来撕裂之痛，我吐出一口血水，渐渐没了气息，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

烛火烧尽之时，地牢被人破窗而入，那人声音哀伤沙哑:“公主，抱歉，我来迟了。”

指尖一弹，那微弱烛火倒地，地牢内瞬间烧起熊熊火焰……

星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此时此刻，殷府内。

柳芸烟顺利诞下一子，全府上上下下皆染上喜色。

除了殷泊，失魂落魄地被人群簇拥其中。

柳芸烟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虚弱可怜道:“大人，您看看，这鼻子是不是很像大人？”

殷泊像是被人戳醒一般，恍然回神，怔怔道:“堂中尚有要案，你好生休息。”

心中那股不安愈演愈烈，他快步翻身上马，策马扬鞭。

却恰逢狱卒仓皇来报:“地牢着火了！正是……正是关押夫人那间！”

宛如一盆冷水被人从头泼到底，殷泊浑身发寒。

疾风吹面，脑中关于妍和的一切犹如走马灯般闪过。

此刻的心痛、懊悔撕心裂肺，避无可避。

即便快马加鞭，可赶到时，地牢已成一片火海，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却被好几个狱卒拦住:

“大人！火已经烧了半个时辰了，就是再铁打的人，也没有希望了……”

殷泊脚步恍惚，脱力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无尽的愧疚将他紧裹。

他后知后觉，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跟过来的府医犹豫半晌，才叹息般上前:“夫人进狱前，臣为夫人把过脉，像是确有身孕，身中奇毒。”

“按照律法，囚犯的病症一律是不能管的。可夫人照拂过我，我……唉。”

殷泊怔在原地，嗫嚅着嘴，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火势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渐灭，殷泊麻木起身，失神般走进火场。

突然，搜寻的下人急忙禀报:“大人！并未发现尸体！”

殷泊脚步一顿，眸光重聚……

时光如梭，一年后。

某个偏僻山庄内。

男人怜惜地拂过床上人的脸庞，语气恳切:“公主，该醒了。是时候重制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