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断结果出来了。

肺部重度感染引发的并发症，需要立刻手术。

十五万。

医生的话在我耳边轰鸣，我盯着那张薄薄的诊断书，字字扎心。

手里攥着几千块皱巴巴的现金，那是我几个月来偷偷攒下的全部家当。

可在这个数字面前，连个零头都不够。

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要命。

我知道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也许，也许这一次面对生死，他们会……

“喂？”母亲的声音传来。

“妈，我病了，很严重，需要手术……”

“什么病？花多少钱？”声音瞬间警惕起来。

“肺部感染，要十五万……”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爆发出尖锐的笑声。

“十五万？林未，你疯了吧？想骗家里的钱也不打个草稿！你当我们是冤大头？”

我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

“妈，我真的快死了，医生说不手术就……”

“死？你要死早就死了！二十多年了，哪次不是你在哭穷要钱？现在又想出这种损招？”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要死了……”

“少装可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回来分你弟的钱？门都没有！”

我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妈，求求你，我真的撑不住了，我每天都在咳血……”

“咳血？那你早该死了！拖到现在干什么？”

“妈，我是你亲生的……”

“亲生的又怎么样？我生你就是为了你弟弟！你从小就是来给你弟弟做牛做马的！现在想反了天？”

“林未，你听着，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话筒被抢走，父亲的咆哮声传来。

“你弟弟出国交流的保证金还差二十万呢！为了你这点小毛病耽误他的前程，你担待得起吗？”

小毛病。

我咳出的血还没干，在他们嘴里就成了小毛病。

“那我死了算了，反正你们也不在乎……”

“死就死呗，反正你也没什么用。”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举着手机，身体抖得厉害。

原来在他们眼里，为了弟弟，我连临死前求救的资格都没有。

我慢慢放下手机，对医生说：“我放弃治疗。”

医生愣住：“你还这么年轻，只要及时手术……”

“没钱。”

我站起身，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我回宿舍等死就好。”

工友小张陪我从医院回到宿舍，一路上她唉声叹气：“林未，你家里人呢？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

我摇摇头，没说话。

小张把我扶到床边，转身就去跟其他工友说：“林未病得很严重，要十五万手术费，她家里人一个都没来。”

消息传得很快，没一会儿整个宿舍楼都知道了。

我躺在床上，呆愣愣盯着上铺的床板，仿佛能感觉到生命的气息正在从身体中慢慢抽离。

迷迷糊糊中，门外传来工友们的议论声。

“林未的情况怎么样？”是小李的声音。

“唉，听说很严重，需要十五万手术费。”

“她家里人呢？”

“小张在医院陪护的时候听到她打电话了，好像……家里不同意出钱。”

“这也太狠心了吧，那可是亲生女儿啊！”

“听说她弟弟要出国，家里的钱都给他了。”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一阵苦涩。

连外人都知道狠心，可我的亲生父母……

“让让，让让！”

突然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我闭上眼，准备装睡。

“林未的事，我管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马上送她去市里最好的医院，住VIP病房，请最好的专家，用最贵的药。一切费用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