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沈宴骗我,是成婚当晚。
我身穿着喜服,满心欢喜地等着沈宴来挑我的红盖头。
但我守着灯烛枯坐了一整晚,挑盖头的却是个陌生的俊脸。
萧望野身上穿着喜服,抱臂看着我茫然无措的样子,笑道:
“哟,沈宴分明说他这小夫人有眼疾看不清人的,我瞧着你也认得清人啊。”
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手指攥得紧紧的。
却还是故作镇定地问他:“沈宴呢?”
萧望野“啧”了声,笑得散漫:
“他啊,他的朱砂痣知道他今日成婚,闹着寻死寻活的,前厅的宴席一结束,他就过去哄了。”
“至于你嘛,他前几天行酒令输了,抽签抽到了你,就让我们几个轮流扮作他陪你。算下来,你多了五个夫君,是赚了的。”
我一瞬间遍体生寒,手也在颤抖。
心脏疼得几乎要窒息。
那时我才知道,我期待了十五年的婚礼,于沈宴而言,只是一场行酒令的筹码。
他仗着我眼疾认不清人脸的毛病,故而肆无忌惮地将我玩弄在股掌。
可他不知道。
我是认不得人脸,可我唯独能认得他的。
萧望野仰着下巴笑道:
“当然,你现在出去闹,毁了这桩婚事,还来得及。”
我攥紧了手指,没理他。
任由眼泪吧嗒吧嗒掉,洇湿了妆面。
我在侯府的屋檐下,无依无靠,除了低头,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桩婚事若是毁了,我就再也进不了侯府,也再无富贵之日。
那一瞬间,我脑海中全是幼年父母双亡后,我奔走逃亡乞讨为生的画面。
那种没钱的苦日子,我过怕了。
我抬手擦去眼泪,看向萧望野。
“要么,你就装聋作哑,认下这五个夫君。”萧望野说着,双手撑着木榻向后仰,“怎么样,小陈姑娘,要不和我玩玩,让沈宴做个绿王八?”
我紧抿着唇,起身走过去,吻上他的唇。
后面的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包括萧望野在内的五个人,轮流扮作沈宴。
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没有事先串通好。
我过生日要一个玉簪,他们要送我六个不一样的。
我随口一提的糕点,也要给我买六家不同的。
每个人都在扮演着沈宴。
但似乎,每个人在同我的相处中,都打上自己的印记。
却都适可而止。
游船,看戏,牵手,拥抱,亲吻。
我眼看着他们眼中的占有欲一点点浓重,却没有一个人更进一步。
除了萧望野。
他像是不被礼法拘束的浪荡子,哪怕沈宴还在府中。
沈宴前脚刚抱着被褥说要同我分居,萧望野后脚便翻窗进来,同我折腾到天亮。
萧望野总要缠着我问:
“陈今薇,你什么时候同他和离?”
我喘着气反问他:“我同他和离,你会娶我进淮南王府吗?”
萧望野掐掐我的脸颊:“陈今薇,别得寸进尺。”
我便笑笑:“我不会同他和离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我是顺着他的心思回他的,他却生气了。
发狠了般吻我,像是要将我揉进骨子里。
……
第二日一早,萧望野就走了。
房中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床头还放着一杯水。
水还温着,看上去他刚走没多久。
我低头抿着杯沿,门在此时被推开。
我下意识低头,确定自己身上穿着严实,才松了口气。
“姐姐,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柳如烟道,“实在是老夫人今日寿辰,小侯爷要带我过去,但我没几件得体的衣裳,小侯爷就带我来找姐姐借一件罗裳,姐姐不会介意的吧?”
话是这么说,她看向我的眼神却带着挑衅。
我还没开口,沈宴就冷睨我一眼:
“陈今微,一件衣裳而已,别小题大做。”
好一个小题大做。
我险些被气笑了。
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兀自抿着温水润着嗓子。
在沈宴的授意下,柳如烟拉开我的衣柜,翻得乱糟糟的。
最后拿走我前几日刚让人做的曳地百花裙,喜滋滋地往沈宴身边靠。
沈宴瞥了我一眼:“收拾一下,祖母寿辰你也要去。”
他说完,便带着柳如烟往外走。
我却叫住他:“你不帮我描眉吗?”
两人同时顿住,沈宴肉眼可见地愣了下。
我抿唇故作羞赧地笑:“你忘了吗,昨晚你哄我入睡的时候,答应了今早要替我描眉的。”
沈宴黑了脸。
柳如烟噗嗤笑了出来。
见我看她,她才忍着笑问:
“昨晚……小侯爷在姐姐房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