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疑惑地看向沈宴。
他烦躁地“嗯”了一声,走过来。
将我拉到梳妆台前,我找出来眉笔递给他。
他一手托着我的脸颊,要给我描眉的时候,目光突然下落。
“啪嗒”一声。
眉笔掉在地上。
沈宴一瞬不瞬盯着我的颈侧,黑眸中冷意翻涌,像是要将我吞噬。
柳如烟凑过来,看清楚我颈侧的红痕后,再次笑了出来。
那笑中的讥讽意味,明显得很。
“小侯爷和姐姐的感情真好。”
我脸颊微红,小心翼翼戳了戳沈宴的胳膊。
他这才回过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面上却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一直到老夫人寿辰上,萧望野坐在我和沈宴对面。
他举着酒杯,遥遥对我举杯示意。
沈宴面上烦躁更甚。
坐在萧望野身边的还有四个人,我分不清。
但他们频频向我看来,不是摩挲着腰间的木牌,便是攥着个香囊。
毕竟是我亲手相赠的,我自然认得出来。
我送他们木牌,他们回报以百倍的金银珠宝翡翠良玉。
萧望野说的对,我是赚了的。
沈宴大概是察觉到了不对,状若无意地问萧望野:
“你不是最喜奢华,今日怎么带了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木牌?”
余下四人一同看他。
萧望野垂眸摩挲着,笑得意味深长:“相好的送的,自然该时时佩戴。”
沈宴眉头微皱,那四人同时望向我。
我垂眸装作没察觉到,小口抿着酒。
沈宴也跟着喝酒,但他喝了几杯就烦躁地扔开酒杯,对萧望野和余下四人道:
“几位,烦请和我出来一趟。”
六人走后,宴席中便只剩下我和柳如烟。
四目相对,她撑着下巴对我说:“姐姐,小侯爷就是这个性格,你习惯了就好,别觉得委屈。”
我抿唇笑笑:“小侯爷最近对我很好,我怎么会委屈?”
“姐姐不觉得委屈就好。”
柳如烟面上笑意更深,她说着,垂眸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知道她是故意给我看的。
便也顺着问:“如烟这是有身子了?不能吧,你还未婚配,便有了身子,传出去名声不大好。”
柳如烟面色一僵。
赶在周围众人看过来之际,扯着宽大的裙摆盖住小腹。
不过很快,她又瞥过我的肚子:
“姐姐提醒的是,不过姐姐,你也得多注意,万一有了身子,孩子不是小侯爷的,传出去名声更不好。”
我悄悄掐紧了手指。
柳如烟顿时如打了胜仗般昂着头笑。
我和她无话可说,将贺礼送给老夫人后,便借口散步离开。
未走几步,隔着假山便看见沈宴六人。
沈宴看上去很烦躁,一把扯去萧望野等人腰间的挂的物什。
萧望野反应得快,没叫他得手。
沈宴沉了脸:“这木牌是陈今微给你的?”
“不然呢?”萧望野直言不讳,“嫉妒了?不至于吧,小侯爷,一个木牌而已,你要的话,我找人给你雕百十来个都成。”
“陈今微给我的,我自然得时时带着,万一那日扮作你去寻她,被她看出来马脚怎么办?”
沈宴冲过去拽住他衣领:“那她颈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萧望野,你碰她了?”
“怎么,舍不得了?”萧望野吊儿郎当地笑。
余下四人一同望向萧望野,眼神想要杀人。
萧望野挥开沈宴的手:“放心,我没碰她。”
“不过碰了也无所谓吧,如烟怀孕了,你迟早要休了陈今薇,娶如烟入府。”
沈宴罕见地沉默了。
他垂眸,将从四人腰间搜刮来的东西揣到怀中,最后对萧望野伸手:“木牌给我。”
萧望野没动。
他冷冷看着沈宴:“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你不打算休她了?”
“不怕事情败露后,陈今薇会恨你?”
见他不动,沈宴直接动手抢走木牌。
他语气笃定:“不会的,她那么爱我,不会生气的。”
“等过几个月,我会让如烟入府。侯府世子只能是如烟的孩子,陈今薇若是乖顺,我会让她继续做平妻,她会愿意的。”
萧望野没说话。
我背靠着假山石。
大手轻抚着未见弧度的小腹,心疼到快要麻木。
从知晓自己和沈宴有婚约在身时,我便期盼着成婚后的情形。
我对他好,我爱他,从未求过他以同样的爱意对我。
相敬如宾也可以。
可他却踩着我的爱意和容忍,一步步将我逼进悬崖。
平妻吗?我不做平妻的。
可我也不想和离。
如此,只有让沈宴,
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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