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唐家药堂,在此刻都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之中。
凌天的话语,言犹在耳,尽管语气平静,但却依旧振聋发聩。
不过如此?
没听错吧!
他竟然敢说唐驭臣的针经不过如此?
放眼全孟国,唐驭臣已是站在整个医界顶端的传说,说是神明也不为过!
你个寒酸鬼又算什么东西,敢对唐针神评头论足?
“敢这么评价唐老爷子,不知天高地厚!”
“唐老爷子地位尊贵,自然不屑于和这种穷鬼计较,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我们就不能当作没听见。”
这些人,多半都是想要巴结唐驭臣,只是苦于没有方法。
但今日凌天突然杀出,倒是给了他们展示自己的契机。
如果能把凌天狠狠收拾一顿,说不定就能搏得唐驭臣赏识!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立即有个西服笔挺的男子拨通了电话:
“喂?是虎子么?有人敢在唐氏药堂闹事,你快带你的兄弟抄家伙来,记住,人越多越好!”
见有人先行一步,其他人纷纷争先恐后的拨通电话。
“赶紧给我来唐氏药堂!老子我要收拾个杂毛!”
“有个杂种他娘的敢对唐老爷子不敬,快带人来!老子削死他!”
一时间,号令手下的人络绎不绝,纷纷出声,整个药堂,也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孟元双臂交叉,讥讽地看着凌天。
那副幸灾乐祸又刻薄嗤嘲的神态,仿佛在说:“敢得罪我唐氏药堂,看你这杂种怎么收场!”
得罪唐氏药堂,根本就无需他们自己动手,自然有好多人会替他们收拾。
这小子算是完蛋了!
不多会,排排漆黑的豪车便驶至药堂门前。
车上下来足足几百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善类。
巧儿害怕地抱紧了凌天的腿。
“爸爸,巧儿怕。”
凌天低头,微微一笑,安抚道:
“巧儿不用怕,有爸爸在,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数以百计的打手,不是职业保镖就是特种兵出身,可以说,都是从棍棒枪眼底下挺过来的。
每个人,都是以一顶百的好手。
凌天被这些人团团围住,却依旧面不改色。
“我建议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悔的是你们自己。”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穿着破烂的穷鬼,带着个瘦猴女儿,不去街上要饭,真是枉费了你们的扮相!”
“一个穷鬼野爹,一个野种女儿,死到临头了还浑然不知,真是可悲!”
在听到这番言语的瞬间,凌天的眼神,遽然弥漫出层层杀气!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贬损自己,也懒得和这群井底之蛙计较。
但,他绝对不容许有人敢对巧儿出言不逊!
这是凌天最后的底线,也是他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给你们三秒钟时间,跪地给我女儿磕满三百个响头,然后再自己投进北亭江里喂鱼,你的家人,才有可能幸免。”
凌天对方才那两说话的西装男和旗袍女,冷声说道。
但最后的警告,却被他们视作无物。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
凌天眼中,寒气遽然释放!
那人还没说完,手臂迅速从肩膀上割落!
鲜血,刹那喷涌而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西装男便立刻痛苦地倒在血泊中!
“李先生,您没事吧!”
“混账,还等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他剁了!”
西装男气急败坏,对手下大吼!
那些大汉闻言,立刻掏枪,对着凌天便啪啪射去。
但子弹飞至凌天周身的瞬间,却又莫名其妙地跌落在地。
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将一切攻击都阻隔了去!
几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远处便飞来刀锋般的气劲!
簌簌簌!
干净利落的声音,几人立刻脑袋搬家。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身首异处。
这副场景,吓得药堂里的众人全都面色惨白。
赶来的好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凌天没有理会其他人,径直走向那旗袍女子。
“跪下,磕头。”
淡漠声音,宛若巍巍泰山,铺天盖地的威压,镇得她呼吸困难。
她立刻跪倒在地,痛哭着求着凌天:
“先生!刚才只是误会!您可千万别断我双手……”
凌天面色不改,虽不出言,但眼神之中,却依旧寒光不退。
“哼!胆敢欺侮先生,此罪如何能饶恕?”
“不需先生动手,让我等来便是!”
一道又一道的吼声响起,那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上流人士,为了活命,立即讨好凌天。
而后,全都像虎狼般扑向旗袍女。
手中刀光四起,旗袍女的双手双脚,立刻被斩断。
紧接着,一大群人抬着惨叫连连的她,赶往北亭江。
这还不够,更有与她熟识者,直接冲向她家,以她家人的命,换自己的命。
彼时还言笑晏晏的朋友,转眼就成了杀红眼的仇人。
对此,凌天早已习以为常。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在他们眼里,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孟元一看事情不对劲,急忙撒开腿撤向后院。
“堂主,大事不好了!”
凌天也不阻止,任由他去搬救兵。
……
与此同时,药堂后院中。
一老一少,正在院落里挥动手臂,空气中疾射出道道银针,刺向墙壁上的穴位图。
“爷爷,您这唐王针也太难了,我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扎中天澶穴。”
少女气喘吁吁地呼吸,姣好的娇躯,轻微颤抖,胸口的波浪,也随着微微起伏。
一旁的老者却是一笑,“苏玉,你爷爷我用毕生精力谱写的绝世针法,你这二十岁的黄毛丫头又怎能这么快学会?平素多多练习,对于你的针术,大有长进。”
老者笑呵呵地背过手去,傲然地望着墙壁上的穴位图。
他唐驭臣几十年呕心沥血研究的唐王针,又岂是可以轻易学会的?
唐苏玉俏眼一亮,“爷爷,传说唐王针可是绝世神针,真有这么神奇么?”
唐驭臣自傲笑道:
“那是当然!唐王针的神奇之处,就是既可救人,又可杀人。”
“针灸救人,早已是老生常谈,爷爷不必多说。”
“而这杀人,就有学问了,每个人的身体,都有几处致命的穴位,沾之即死。”
“但普通的针法,不仅行针慢,而且必须碰到人才能行针。”
“而爷爷我的唐王针,乃是飞针!针出手袖,刺破空气便能扎中人。”
唐苏玉似懂非懂,“那不就是暗器么?”
唐驭臣一哼,“暗器?你想的太简单了!”
“针不比飞镖,本就很容易受到外力影响,如何将细细的针尖,精准又恰到好处的刺进人的身体,才是唐王针的精髓,你需要计算风速,力道,以及穴位中的血流速度,可以这么说,练到最后,你甚至能看见别人体内的血流涌动。”
“真有这么神奇?”
唐苏玉不由惊呼,怪不得爷爷的针灸之术如此通神,原来,他已将针灸之道修炼得如此出神入化了!
唐驭臣呵呵一笑,“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呢,今后好生修炼吧。”
爷孙俩相谈正欢时,外面,孟元突然闯入。
“堂主,不好了,有人在药堂闹事!”
“闹事轰出去不就行了,这点小事,也要报给我?”唐驭臣慢条斯理地应道。
孟元面露难色,“已经有不少人这么做了,但是……都被他杀了……”
“杀了?”
唐驭臣顿时瞪大了眼,“敢在我唐家药堂杀人,反了他了!”
“不但如此,他还说您的针图不过如此,还说您,不过是徒有虚名,倚老卖老……”孟元添油加醋地说道。
不过如此!徒有虚名!倚老卖老!
听着这些话,唐驭臣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世上,敢对自己的医道评头论足的人,还没出生呢!
在药堂杀人他还能忍,但胆敢蔑视自己的针术,他绝不能忍!
此人,该受万针蚀骨之刑!
“走,随我出去教训他!”
……
药堂外,凌天正倚在药柜旁。
不多时,便看见唐驭臣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小子,就是你污蔑我的针术?穿成这副德行,也敢妄论老夫的道行?”
凌天一挑眉,“只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怎能算得上是污蔑?”
“你的手下有眼无珠,我等你到现在,就是为了和你商谈针和药材的事,不过现在看来,你和他是一路货色。”
凌天何尝看不出来,唐驭臣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虽说他可能的确有真本事,但却终究逃不出以貌取人的毛病。
这种人,有再大的本事,也没合作的必要。
“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凌天说着,便想离去。
唐驭臣冷笑:“出言不逊,还想一走了之?做梦!”
瞬间,唐驭臣的手袖之下,飞出根根银针!
每一根银针,都直逼凌天的要害穴位!
唐王针!
不管是唐苏玉还是孟元,都是第一次见唐驭臣对人使用唐王针!
终于有幸见到唐王针的实战了!
唐苏玉和孟元的眼中,皆是闪过一抹讥讽的怜悯。
“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还不知死到临头……”
唐王针的风呼,直逼凌天耳后。
就在即将扎进凌天穴位里时,他忽然瞥过一眼,眼角余光,骤然生寒!
飞射的长针,就像熟透的麦子,簌簌垂落在地!
“怎么可能!”
众人的脸上,皆是露出浓郁的震惊!
尤其是唐驭臣,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纵横医道一生,依靠唐王针更是摸到了武道的壁垒!
杀这么个小子,应该是绰绰有余才对!
怎么可能会这样!
而就在此时,凌天缓缓转过身。
冷漠的声音透着刺骨的杀意,从薄唇中迸出:
“姓唐的,我看你年事已高,不跟你计较,但你别不识抬举。”
“我虽不惹事,也不怕事,嫌命长,大可继续动手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