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然后瞥了一眼饭菜上残留的白色粉末,“娘,这个毒药是弟弟从杨大侠那里学来的吧?腹痛腹泻、呕吐发烧,伴随四肢酸痛无力,浑身发冷,虽然很解气,但要是他告上公堂…”
“让他告!”
我娘有些生气,但还是依旧保持冷静,“他沈文秀欠我的才多了去,我就不信他告得到我。”
听伙计说我爹离开以后难受了好些日子,刚有好转就又跑来铺子烦人,被撵走之后,他竟然直接去了衙门。
我爹在衙门外击鼓喊冤。
“冤枉啊!发妻不忠,欺我无力,毒杀亲夫,求大人为民做主!”
衙役来带我娘走的时候,我也是一路跟着的。
这一场官司,本来我娘有十成的把握能反告我爹背叛发妻、与人私奔。
可我们都少算了一件事。
这个新上任的知县,是我爹少年时最好的朋友。
公堂上,我娘被官差压到了知县许枫面前,未等开口,许枫就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宋英,竟敢毒害亲夫!”
外头一圈百姓都一头雾水,“沈举人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娘挺直了身子,指着身侧的我爹,“许知县,民妇从未下毒害人,若是大人不信,大可让人来验一验他沈文秀身上到底有没有中毒的迹象。”
“还有一事,请知县大人为民妇做主。”
“满扬州百姓都知道沈文秀十年前抛妻弃子与人私奔,抛下重病的娘亲不养,不忠不孝…”
我娘还没说完,许枫就直接拍板打断,“住口!”
许枫跟我爹对视一眼,“沈举人当年是外出办事,因病无法返乡,并非你口中的不忠不孝之举,此事不要再议。既然你说你没有下毒,那本官就让人来好好查验查验。”
负责查验的是县衙里的郎中,所有人看着他在公堂上为我爹扎针、把脉。
验完全部流程,郎中跪在许枫面前回禀,“大人,属下已经查验完毕,沈举人身上确有奇毒,中此毒者,浑身疼痛,若没有进行及时解毒,七日之内必然肝肠溃烂而死。”
“什么,宋娘子居然真的给沈举人下毒,知面不知心啊。”
“简直是最毒妇人心,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
怎么可能。
我和我娘都明白那毒药无色无味,更不会被查出痕迹,
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得出这样的查验结果。
如此,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
“大人与我爹是故交,不会因为这份情分就故意判我娘的罪吧。”
“大胆!”
许枫怒斥一声,但一言一行都表明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原本许枫还想把我押进监牢,是副官告诉他,我是尚书家三公子即将过门的妻子,他才只能扬扬袖子,说一句,“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我娘被押走的时候,已经放弃了辩解。
只是不断提醒我,“冷静,别意气用事。”
我去给赵恒写信求助之时,我爹正和许枫把酒言欢,还借着这层关系进了监狱,见到了身着囚服的我娘。
我娘见了他,只是苦笑,“你果然还是当初那样绝情的模样。”
可我爹呢?
假笑着跪到她面前,“阿英,咱们夫妻一场,还孕育了两个孩子,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这个负心汉。”
“那没办法了。”
我爹脸上笑着,双手却是迫不及待扯开了我娘的衣衫,用匕首扎进她的心口,将流出来的鲜血再装入瓶中,“这心头血我就先取走了,等我还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我会念及我们夫妻一场,杀你的时候轻一些。”
若不是我安插的眼线给我娘送了药粉,她早就因为这伤口痛晕过去了。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气愤不已,不敢相信我爹居然禽兽到这个地步。
然后便是怀疑,如果他恨我娘大可以直接让许枫杀了她,为何要取心头血,莫非...
“勇叔,让人去查一下沈文秀回扬州前都去了哪些地方,尤其是那个女人的事情。”
我反复叮嘱勇叔,“一定要越快越好,否则我们可能等不到赵恒回来救娘了。”
赵恒传来回信的时候,我已经按照查到的信息,找到了江州的一处竹屋。
刚靠近屋门,就闻见一股很浓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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