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定在三天后,宋婉瑜双手发抖。
她犹豫许久,手落在小腹。
最后一滴泪落下,她在手术知情书上签下字。
医生嘱咐她要尽早过来手术。
宋婉瑜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离开医院。
回家途中,瓢泼大雨。
她被打湿浑身,伤口处的药被雨洗净。
她站在家门口,将钥匙插进锁孔,里面的声音传来。
齐清清娇笑着,“阿鸣,我不要看这种,我害怕!”
秦鸣的声音温柔许多,“有我在,你怕什么?”
宋婉瑜开门的手顿住。
“啊!”她听到齐清清突然惊叫一声。
她目光移动到窗外,外面大雨倾盆。
手还是拧动了门把手,门被打开。
秦鸣骤然回头,对视上宋婉瑜的双眼。
她发现齐清清的手已经勾上了秦鸣的脖颈。
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颈窝。
秦鸣的手还搭在齐清清的肩膀上,二人的距离很近,呼吸交融。
听到开门声,齐清清仓促着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婉瑜姐回来了...”
秦鸣将手收回,理了理胸前的衣服,“我们不知道外面下雨了,不然会去接你。”
宋婉瑜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一眼。
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缄默着换了鞋。
浑身湿淋地进了浴室。
温水将她身上雨水留下的痕迹洗净,她换好睡衣。
宋婉瑜深吸一口气,买了一张七天后飞往瑞士的机票。
她的父母就死于瑞士的雪崩,她连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父母的尸骸被埋在皑皑白雪中。
她想,至少她要去看看父母为之献出生命的地方。
宋婉瑜洗完澡后,秦鸣坐在沙发上,招了招手,“过来。”
她走过去。
“清清对客卧的老鼠有阴影,这几天我跟你睡客卧。”
她没有情绪,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
进了次卧,她躺下,无论用哪种姿势睡觉都会碰到伤口。
秦鸣直到深夜才进入客卧。
宋婉瑜能感受到他躺在她身侧,呼吸并不匀称。
“婉瑜,你别多想。”秦鸣想抱住她安抚。
却发现她身上的伤口多到他不知如何下手。
啃咬伤、烫伤、伤口化脓。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宋婉瑜背对着他,眼睛并没闭上。
她和秦鸣在一起的这几年,一直以为秦鸣是不知道如何爱人。
原来秦鸣不是不会爱人,而是不爱她。
她听见自己说:“睡吧,我会走的。”
而回答她的,是秦鸣入睡后的,沉稳的呼吸声。
第二日,宋婉瑜被秦鸣叫醒,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佣人已经做好了饭,宋婉瑜在桌前坐下,桌上的菜鲜红,放了十足的辣椒。
她夹了两筷子白米饭入口便放下了筷子,索然无味。
秦鸣替齐清清盛了一碗鱼汤。
她笑得娇俏,将那碗鱼汤推至宋婉瑜面前,嗔怪道:“鸣哥,应该先给婉瑜姐呀。”
宋婉瑜看到鱼汤就想起那日浇在她身上的滚烫,内心一阵惊惧,没去动那碗汤。
秦鸣见她神色恹恹,撂下筷子,“王妈做了这么多菜,你就只会吃白米饭?”
她夹起一片辣椒,将辣椒放在碗里,瞬间将米饭染成鲜红色。
“我不吃辣椒。”
宋婉瑜又指了指鱼汤。
“也不吃鱼。”
饭桌上顿时寂静。
秦鸣的脸色顿时难看,“你不会说吗?”
她放下筷子,起身回了房间。
要是说出来就有用的话,他早该知道了。
只不过是,对她没有任何关心而已。
直到半夜,齐清清慌慌张张地敲响了客卧的门。
外面电闪雷鸣,雨点砸在窗户上。
秦鸣一打开门,齐清清就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她流着泪,“我好怕打雷!”
秦鸣的手僵在原地,他回头看了看宋婉瑜。
一道闪电劈下,宋婉瑜吓得浑身发颤。
秦鸣还是弯着腰将齐清清抱起,进了主卧。
宋婉瑜尖叫着清醒,身侧的被窝只留下了一些余温。
雷光阵阵,她想起多年前。
也是一个雷雨夜,她得到了父母双亡的消息。
从那时开始,她就格外惧怕雷雨夜。
她曾和秦鸣说过,可他说,恐惧总需要克服。
天际突显白光,雷声滚滚而来。
房内除了雨声和雷光,却寂静、黑暗无比。
整个房间,就像是一只随时会吞噬她的巨兽。
宋婉瑜从床上摔下,头磕到床沿。
她只觉得一阵恍惚。
她心中萦绕着惊惧,伴随着声声雷声,她对秦鸣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