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一阵阵雷声将江映微从睡梦中惊醒,曾经那些和许星野甜蜜的过往变成一条条艳丽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
江映微压下疯狂跳动的心脏,想要打开电脑处理公司文件……
“砰!”
一声巨响,病房门被粗暴地撞开,裹挟着雨水的湿冷气息瞬间涌入。
“医生,她也是AB型血,可以用她的血!”
许星野浑身湿透,像一头失控的困兽,几乎是推搡着医生冲了进来,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砸开暗色的水渍。
“许星野!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 他这突如其来的闯入硬生生将江映微从悲怆的泥沼中扯出,她的声音还带着刚惊醒的沙哑和惊怒。
许星野眼眶赤红,死死盯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江映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要不是你要那块破玉佩……薇薇怎么会冒雨跑出去找!她又怎么会出车祸!”
他逼近一步,气息灼热而混乱,一字一顿:“江映微,听着,要是薇薇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许薇薇出车祸是她自己活该。” 江映微迎着他燃烧着恨意的目光,声音淡漠,“想让我给她献血?做梦!”
“江映微……” 许星野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忽然哑了下去,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的涩然和沉重的不规律喘息。
他从湿透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紧紧攥在掌心,指节用力到泛白,“这个玉佩……如果……如果薇薇能平安出来,我就给你。”
令人窒息的死寂再次出现在在两人中间,漫长的沉默后,江映微不得已选择妥协。
“好……许星野,你最好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她被医护人员迅速推向手术室。
经过许星野身边时,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他靠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他棱角分明却写满焦灼的侧脸。
江映微静静地看着,她知道,
曾经她爱的那个人,已经彻底死去了……
手术室的门无声合拢。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深入血管。温热的血液开始被强行抽离身体,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江映微本就苍白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如同一张易碎的薄纸。
连日来的身心重创,早已将她透支殆尽,此刻被强行抽取生命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识在消毒水的气味中缓缓聚拢,江映微再次睁眼,熟悉的病房天花板冰冷
地压入眼帘。
身体深处沉重的钝痛与心口翻涌的苦涩一同苏醒,她尝到口中弥漫的腥咸,是血?还是泪?未及分辨,温热的液体已先一步失控地滑落眼角。
“咔哒”一声轻响,病房门被推开。
许星野小心翼翼地推着脸色略显苍白却眼神清亮的许薇薇走了进来,他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
“映微姐,谢谢你,”许薇薇仰起脸,眼神里盛满了‘感激’,“你不知道,星野哥都快担心死了。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后怕。
“不许胡说!”许星野立刻皱眉打断,语气严肃却难掩关切。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许薇薇娇嗔地应着,随即从口袋里拿出那块玉佩。
她看向病床上虚弱不堪的江映微,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体贴:“给,映微姐,你的玉佩。你的手……应该不太方便吧?我帮你放在床边。”
她倾身向前,看似要轻轻放在江映微枕边的空处。
然而,就在那玉佩即将触及床单的刹那——
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玉佩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薇薇!”许星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轮椅往后一拽,动作迅疾,唯恐飞溅的碎玉伤到她分毫。
他紧张地俯身查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被碎片碰到没有?”
确认许薇薇无恙后,他倏地抬起头,方才的柔和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怒火与斥责:“江映微!有脾气你冲我来!为什么要故意弄掉玉佩吓薇薇?”
清脆的碎裂声斩断了江映微的最后一丝念想,她躺在床上,浑身因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连抬动手指都困难重重。
面对这颠倒黑白的指责,她只觉得荒谬和彻骨的寒冷,连辩解的力气都彻底消失了。
她闭上了眼睛,将脸微微侧向另一边。
脚步声远去,病房门关上。
死寂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地上那两半破碎的玉佩,冰冷地折射着惨白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江映微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翻过身,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她艰难地挪到床边,努力伸手探向地面。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碎玉。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如同捧起自己早已破碎的心,将两片残玉缓缓拢在掌心。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无声地砸落在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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