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我给堂弟肾脏移植配型成功。
叔婶跪下求我救堂弟一命,说以后把我当亲闺女养。
还在犹豫时,我爸替我做了主。
「一个肾怎么比得上一条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失去一个肾后,我身体逐渐孱弱。
直到行动不能自理,爸爸把我送到叔婶家。
曾经说把我当亲闺女的叔婶避我如蛇蝎。
最后我在病痛和饥饿的折磨中绝望死去。
再次睁眼,我回到配型成功那天。
1
「囡囡,婶婶给你跪下了,救救你弟弟吧。」
面前的妇人哭哭啼啼,作势要给我跪下。
二叔忙搀扶起她,两鬓斑白,嗓音沧桑。
「这阵子你婶子为了阿飞几乎没合过眼,人都瘦没了,要跪也是叔给你跪!」
医院走廊病人、家属、护工人来人往,可怜天下父母心,纷纷同情起叔婶来。
「这家儿子才 16 岁,两人老来得子,偏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多可怜啊。」
「亲戚不是旁人,还要逼得老两口下跪,这女娃心是真狠!」
「她弟弟躺医院里面天天插管子受罪,她怎么忍心的,一个肾而已,又不会要她的命!」
「见死不救跟杀人犯有什么两样,自己弟弟都不救,这样的人死后会下地狱的!」
周围人指责越来越激烈。
从外地赶回来的爸爸脸上挂不住了。
连连阻止了叔婶下跪,嗔怒道:
「一个肾怎么比得上一条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随即又侧首看着我。
「况且阿飞是我们老徐家的希望,全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要保住他,否则就是对不起祖宗!」
听完我爸的话,叔婶神色依旧悲戚,但转瞬即逝微扬的嘴角尽数落入我的眼中。
那是我曾经看不懂的窃喜。
面对众人明晃晃地戳我脊梁骨,不同于上一世的慌张无措、内耗自责。
我只在内心冷笑。
前世,我就是在各种道德绑架下混混沌沌失去了一个肾。
术后不到一周,爸爸便留我一人在家,再次去了外地。
妈妈去世得早,我人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煮食物。
可术后身体十分不便,平常能扛起十斤的大米,术后稍一用力,腰腹处就钻心地疼。
而叔婶一门心思都在换肾成功的堂弟身上,每天鸡汤排骨汤悉心照料。
为了不饿死,我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靠白水煮面条活了下来。
现在想想,原来病根从这么早就落下了。
「真是谢谢囡囡了,往后叔婶会把你当亲闺女养!」
回过神来,二叔已经把器官捐赠文件递到我面前。
爸爸把中性笔强势塞到我手里。
众人的目光如针刺般落到我身上。
仿佛我今天不签下字,就是犯了滔天大罪。
我冷眼看着他们,突然不受控地开始大笑。
在众人困惑中,下一瞬,我浑身抽搐抖动起来。
紧接着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2
上辈子吃了脸皮薄的亏,不知道撒泼打滚耍无赖能解决不少麻烦。
醒来时,叔婶和爸爸都没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和蔼可亲守在我病床前。
医生说我应是营养不良,外加精神压力导致的晕厥,只要不受刺激,好好休养会好起来。
婶婶见我清醒过来,又是给我掖被角,又是给我削水果的。
忙活好一阵子,才用略带谄媚的声音再次提起捐肾的事。
一听见捐肾二字我便捂着脑袋,摆出痛苦面具。
吓得婶子赶紧闭嘴。
二叔在一旁来回踱步,不停地叹气。
他再叹下去,我都怀疑病房里二氧化碳浓度会超标。
我爸坐不住了。
「你是不是不想救堂弟,要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大惊失色地否认。
「我可从没说过我要看堂弟死啊。」
叔婶的目光亮了起来,我话锋一转。
「但我现在身体不好,不宜手术,如果非要逼我现在摘肾,那你们就是想逼死我,想要我的命。」
道德绑架谁还不会一样!
婶子给爸爸使了个眼色,压住他接下来的话,凑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囡囡,你爸就是说话难听点,我们都是心疼你的,那你说什么时候愿意做手术。」
我反握住婶子的手,微笑。
「还是婶子疼我,就高考后吧。」
前世,移植手术发生在高考前一个月。
自从配型成功后,深度的内耗与不安让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加上术后身体的病痛,毫无意外,我发挥失常了。
原本名列前茅,高考却连本科线都没过。
高考分数成为我终身遗憾。
即使后来我已经行动不便,也执念般把真题试卷放在身边。
一遍遍看着那些唯一能把我拉出泥潭的纸张,一遍遍流泪懊悔、自责,直到两年后生命流逝殆尽。
而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
这一次,我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绝不容许有任何人拦路。
「什么?高考?那至少得一个月,这不行!」
二叔身子一颤,下意识大声开口。
我佯做被吓到,抽回手缩到床头,惊恐地瞪大眼睛。
「我只是想参加高考而已,难道你们说拿我当亲闺女是骗我的,是想哄我的肾?你们都是坏人!」
说完我情绪激动起来,连带着身体都有抽搐迹象。
医生赶来对我做安抚,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住医生。
「都说了病人不能受刺激,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二叔厚着脸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做移植手术。
医生冷静询问:
「你们谁是她直系亲属?」
我爸端着笑迎上来。
「有你这么当爹的吗?你女儿再这样得不到静养,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还移植手术!」
谁知医生劈头盖脸一顿教训,连带着叔婶都抬不起头。
3
我的耳根终于清净了。
害怕我伤了身体,叔婶勉强答应高考之后再手术。
婶子老老实实照顾了我一个月,时不时送些鸡汤、炖肉来,笑眯眯的。
「囡囡,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就在县里面找个学校读,离我们村近,婶子以后好照顾你。」
我嗤笑,县城里面连个专科学校都没有,这是指望我落榜呢。
我笑着接过营养餐。
「谢婶子,那我到时候就挑离我们村不远的地方吧!」
婶子见我不反感,眼睛一转。
「害,其实上不上大学,女娃家家总归要嫁人的,不如不费那个时!」
我叹了口气,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
「堂弟病了之后,我一直很不安,学习也退步不少,说不定真考不上。」
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笑呵呵嘱咐我多吃点,要报喜似的赶了回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收回弯起的嘴角,眼神冷漠。
前世,堂弟移植完肾脏后,依然我行我素。
没多久,肾脏再次被他搞坏。
有人托底,可以无尽索取的人生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的治疗已经花费了不少,为了筹钱,叔婶再次把主意打在了失去一个肾的我身上。
竟然合计要把我卖给一个大我十几岁的脑瘫男做媳妇。
美其名曰,这是福气,未来相互有个照应。
这福气我可消受不起,打算原封不动还给始作俑者。
高考进行得很顺利,今年的高考题目我烂熟于心,一刻不敢忘却。
我控了个离满分不远,但足以去到国内任何一所大学的分数。
第三天结束走出考场时,淅淅沥沥下了三日的雨天开始放晴。
阳光透过绿荫照在我脸上,光柱里有细细水雾在跳跃。
快了。
就快离开困住我的牢笼了。
考试刚结束,我爸便让我去探望堂弟。
虽是司马昭之心,可我得赴这趟鸿门宴。
病房里,徐飞躺在床上打游戏,见我进来,只不屑地瞥了一眼。
趁着叔婶出去的空档,他开口奚落道:
「让你多留一个月又怎样,你的肾还是得拿来给我!」
按照他现在的病情,完全能够生活自理,但他却活得像个小皇帝。
「你怎么这么确定?世上变化的事情多了。」
见向来老实的我反驳了他,徐飞把手机一摔。
「你搞清楚没?只要我想要,你身上任何一个器官都会是我的!」
我戏谑地拍拍手,不以为然。
他外表强硬,内心却有些慌了,生怕移植真的有变数,开始口不择言。
可听完徐飞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是这样!
前世一直想不通我爸为什么执意帮着叔婶,像是看不到我的痛苦。
拿各种没良心、不孝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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