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辰以为,贺晚舟再不爱他,最基本的体面还是要给他的。
毕竟三年前,不雅照爆发后,他曾说过要不算了不结婚了,是她坚持要结婚,逼他下山那会他旧事重提过,也是她坚持要他做她老公。
她对他,到底是有一点情份的对吗?
“知不知道,我摔跤肚子痛,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都是事实。”毫无情绪的话语,截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心抽痛得厉害,女人冷漠的俏脸,面无表情:“阿玮现在就送我去医院,你最好祈祷我平安无事,若有一丁点闪失,你给我等着,徐若辰。”
娇美的倩影,穿堂而过,刮起一股凌厉的劲风。
寒风拂面中,徐若辰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他和贺晚舟的从前。
他们是高中同学。
文理分科后,他们被分到同一个班,因为成绩相近,科目互补,被班主任安排成同桌。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同桌关系,记不清是谁先主动的,总之一个学期下来,他们的关系有了变化,在高二开学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纯洁美好的爱情,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挺过了高中毕业季和大学毕业季。
大学毕业第三年,贺晚舟顺利接管贺氏,也公开向他求婚...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
直到劈头盖脸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脸。
惶惶睁开眼睛,对上贺晚舟毫无温度的眸子:“忽然想起来你也是熊猫血,那就去医院给我等着,万一我肚子里的孩子有需要,你随时顶上。”
徐若辰长睫毛一颤,下意识的瑟缩,却被抓住胳膊拖了起来。
眼看着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拖出去,他心一横,尖叫着大喊:“明镜寺三年,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身体重度贫血,连自己都供应不上,还抽血,做梦呢你。”
存了死志,他声音不小,惹得不少还没离开的宾客,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怒意陡然爬上贺晚舟的脸:“我看你是在找死。”
“找不找,不都得死?”讽刺的一笑,徐若辰摆烂的摊手:“闹成这样,你的老公看样子是做不成了,不如还是离婚吧,贺晚舟,让三年前就该结束的错误,堂堂正正的结束。”
离婚二字,第一次心平气和从他嘴里溢出。
贺晚舟喉咙口一梗,正要开口,安玮忽然拉住了她。
“晚舟我们别跟他置气了,快去医院吧,万一去晚了,孩子有什么情况,可就追悔莫及了。”
贺晚舟不再多话,任由安玮把她抱起。
贺母从身后过来抓住他:“你也跟着去,万一伤到了我们贺家的长孙,你等着瞧,徐若辰。”
挣脱不得,只好随他们一起去医院。
一番诊断,贺晚舟的孩子果然没保住,足有五个月的孩子,就摔了这么一跤,竟然摔流产了。
“现在你满意了?”贺晚舟气得不轻,赤红着眼从病床上爬起。
拖着他,一路拖到停车场,扔到她的车上。
脚踩油门,一路狂飙,直到在郊区的公墓停下:“我儿子死得很冤,为了弥补,我要给他寻一块最好的墓地。”
猛然意识到,所谓最好的墓地是什么,徐若辰脸色都变了:“贺晚舟你冷静点,快冷静下来,安先生,安先生他还在医院等着你呢。”
“怕了?”贺晚舟精致的眉眼,滑过一抹狠厉,小手猛地扣住他手腕,带到他父母合葬的墓前。
最担忧的事,就这么成了现实,徐若辰气得快哭:“死者为大啊!贺晚舟你不能,不能这样!”
“是你说的啊,死者为大。”贺晚舟幽幽一笑,对着随后赶来的保镖吩咐:“挖!”
极其娴熟的动作,一铲又一铲,一铲比一铲痛快决绝。
一次次挣扎着扑过去,一次次被按回来,墓地彻底被挖开,骨灰盒被拿出时,徐若辰嗓子粗嘎的都快发不出声音了。
“贺晚舟你到底想怎样?”虚软无力的跪倒在地,泪水模糊了他的脸。
“我想怎么样?”贺晚舟怒极反笑:“如果我没记错,这块墓地,包括你父母的骨灰,都是我负责处理的,你凭什么以质疑的语气,质问我?”
哭声一顿,徐若辰抬头,看到女人手捧骨灰盒,举过头顶。
“不要!”挣扎着窜起,他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砰的一声巨响,中断了他的尖叫,白灰漫天中,他听到那真切爱过、也深深痛恨过的女人,居高临下,义正言辞。
“三年前你剃度上山,我来祭拜你爸妈,希望他们能托托梦,劝劝你,不要跟我较劲,较劲对你没有好处。”
“既然他们占着这么好的墓地,还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就散了吧,散了骨灰,把最好的墓地让我儿子,也是理所应当。”
骨灰迷的只是眼,却连徐若辰的耳朵一起屏蔽了。
听不到贺晚舟在说什么,也分不出余力看她,只尽最大努力,虚张着双手,妄想着这样就能多抓住一点,多留住一点父母的气息。
奔来跑去,没抓住多少,偏偏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指缝间不多的白灰被吹了个干净,均匀散落在漫山遍野。
道心崩溃,徐若辰肿胀不堪的眼睛,刷地流下泪来:“贺晚舟你这是要逼死我,你是想亲手把我逼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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