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第一天,我的鞋开胶了。
室友指着我脚上快要掉底的鞋,笑得很大声。
全连都知道了,有个穷鬼穿着**参加军训。
汇报表演那天,匿名捐赠了全校装备的神秘赞助商莅临现场。
室友笃定赞助商是她男友爹,逼我跟她打赌,输了就要当众下跪道歉。
可当赞助商走下直升机,越过所有人朝我走来时。
她怎么不笑了呢?
......
我拖着一个掉漆的行李箱走进宿舍,另外三个人已经到了。
一个叫许菲菲的女孩妆容精致,正在摆弄一套崭新的赫莲娜。
从我进门起,她的目光就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我洗得泛黄的帆布鞋上,嘴角一撇。
“哟,新室友到了?”她拖着长音,“同学,你哪个系的?看你这箱子,从哪个山沟沟里拉过来的吧?”
另外两个室友交换了下眼神,嘴角都挂着看戏的笑。
我懒得理她,找到我的床位,把箱子往床下一塞,开始铺床。
许菲菲见我没反应,尖起嗓子:“哎,问你话呢,哑巴了?”
她趿着拖鞋走到我面前,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我叫许菲菲,本地人,我爸开公司的。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可以来找我。”
她话锋一转。
“不过呢,我这人,最讨厌不识抬举的。”
我终于铺好了床单,抬头看她。
“姜月初。”
说完,我继续整理我的东西。
许菲菲碰了个钉子,脸沉了下来。她扭回座位,不干不净地骂了句:“装什么,一个捡破烂的,晦气。”
另一个室友连忙打圆场:“菲菲,别生气了,人家可能就是性格内向。”
“内向?我看是穷得自卑吧!”
“你们看她那破箱子,都什么年代的款式了?还有她那身衣服,加起来有一百块吗?”
我拉**帘,世界清静了。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
九月的太阳毒辣,水泥地被烤得发烫。站军姿不到半小时,汗就浸透了迷彩服。
我感觉脚下不太对劲。
低头一看,右脚的鞋底,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每动一下,鞋底就“啪”的一声拍在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队列里,清晰得刺耳。
我身后的许菲菲第一个笑出了声。
“扑哧。”
她这一笑,点燃了周围压抑的窃笑声。
无数道目光扎在我背上。
教官皱着眉大步走过来,盯着我的鞋,一脸嫌恶。
“怎么回事?鞋坏了不知道提前换?影响队列!扣你们连队五分!”
“报告教官,我……”
“行了别说了!”教官不耐烦地打断我,“坚持!解散了自己想办法!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我咬着牙,脚下的“啪嗒”声,一下下凌迟着我的自尊。
许菲菲在我身后幸灾乐祸地小声说:“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她晚饭都快吃不起了吧。”
“就是,一双鞋能穿到鞋底都掉了,也是个人才。”
一整个下午,我脚下那“啪嗒、啪嗒”的声音,成了整个方队的节拍器,也成了所有人的笑料。
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
“开胶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