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拉着崔锦的手连声称赞:“好孩子,看着便是个好生养的,必能一举得男!”
崔锦垂眸,佯作羞涩,余光瞥到萧临脸色微沉。
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候,他却膝下无子,脊梁骨都快被政敌戳透了,如今谁在他面前提起孩子,都能刺中他敏感的心。
她温柔一笑:“母妃放心,妾身也会照顾好王爷的。”
淑妃笑容更深:“这就对了,回去你便掌中馈,好生肃一肃王府没规矩的风气,谁若敢与你为难,尽管来报与本宫。”
“府中人人都好相处,母妃不必担忧。”
“人人好相处?”淑妃冷笑一声,“有些狐媚子惯会装模作样,被人盛赞的清冷傲骨之下尽是腌臜心思,只有那眼瞎心盲的才拿她当个宝!”
到底浸淫深宫多年,淑妃眼睛毒得很。
她瞥了面沉如水的萧临一眼:“老四须知谁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宠妾灭妻是大忌!”
萧临冷声点头:“是。”
淑妃眉头微皱,也歇了说教的心思,摆手:“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吧。”
“儿子告退。”萧临面无表情地拱手。
崔锦跟着屈膝。
无论前世今生,这对母子之间的嫌隙都不小。
若非淑妃幼子年幼,她支持夺嫡的恐怕也不是萧临了。
出了钟粹宫后,崔锦转头看了身边的人好几眼。
面无表情,周身气息却略显阴郁,还带着股微不可查的自嘲。
她眨了眨眼,悄悄勾住他的手,在他看过来时,眸中满是依恋:“王爷走慢些,妾身想陪着王爷并肩走。”
萧临声音低沉:“按规矩,你该落后半步。”
“可妾身需要王爷,只想与您一起走。”崔锦异常执着,“回回落后半步,等未来走远了便只剩您一个人,那该多孤单,妾身不守规矩,只想陪伴王爷。”
萧临沉默片刻。
没说话,也没避开她的手。
两人牵手出宫,沿途所遇之人无不惊诧——林侧妃受宠,这是满京皆知的事,人人都说崔氏女进门必然要坐冷板凳。
可才新婚第二日,素来守礼的信王却牵着王妃的手招摇过市,瞧来竟恩爱极了。
崔锦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
萧临这种有心理问题的,最需要的就是被肯定、被依赖、被坚定选择。
若她没猜错,林昭自诩女儿身男儿心,是不怎么对他示弱的,反而会加重自己与柔弱女子的不同,而后院的姬妾也是摆设,从未交心。
这就方便她趁虚而入了。
回府后,萧临去了林昭的珠玉院。
此时正是午膳时间,崔锦看了眼桌上的膳食,眼神微闪:“这银耳莲子羹不错,送去侧妃院里,叫她与王爷尝尝。”
“是。”
崔锦悠悠用着膳,心下想着,现在她与萧临“恩爱”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得满京都是了。
听到这个消息,不高兴的除了林昭,恐怕还有崔儒月。
膳后,如春拿着一沓礼单上前:“王妃,这是嫁妆单子,上午奴婢已着人搬进库房,清点完毕。”
崔锦翻开瞧了瞧,笑了:“这本是崔儒月的嫁妆单子,可母亲手里那份,与这份似乎不大一样。”
如春撇嘴:“老爷深爱先夫人,恨不能将大姑娘捧在手心宠,她的嫁妆,可有崔府三成家产了,他自然不敢给夫人真单子。”
崔锦瞧着好笑:“你气什么?现在是我的了。”
“可夫人给您准备的嫁妆更贵重,里头更有不少您外祖家的传世之宝!”如春不忿,“如今全便宜那位了!”
崔儒月自小便仗着生母屡屡给给崔锦母女没脸,每逢出门必红眼诉苦,闹得满京皆传崔母不慈,还曾挑拨后院姨娘给崔母下绝育药。
就连沈家这个破落户,都是她撺掇崔父给崔锦挑的归宿,只为将崔锦踩在脚下。
如春几人看在眼里,当真厌恶极了崔儒月。
“放心吧,母亲不会蠢到给崔儒月便宜占。”
崔锦说完,叮嘱:“都去做事吧,别说出什么难听话。”
如春初时不解,可当片刻后,见萧临面色冷沉地进了院子,心下才有了猜测。
崔锦放下茶盏,再抬头时满眼错愕:“王爷,您怎么来了……”
话未说完,她抬起的手腕就被萧临牢牢攥住,疼得她直皱眉。
身体也被拽得一个趔趄,撞到他身上。
“崔氏。”萧临声音冰冷,“前脚说不计较昭儿对你无礼,后脚就给她下毒?枉本王以为你痴情纯善,未想你与那些勾心斗角、恶毒伪善的后宅女子并无不同!”
崔锦脸色一白:“下毒?我没有!是谁陷害我?”
萧临的随从庆喜道:“王妃,刚才侧妃在吃过您昨夜给的雪莲后,忽然吐血了,太医说是中毒。”
崔锦忙问:“侧妃身子可还好?伤得重不重?”
听庆喜说中毒很浅,她才放下心。
萧临眼神却更冷:“以为装模作样,撇清嫌疑,本王就会宠幸你?你对昭儿下毒,不是因昭儿对你无礼,而是为了爬床得宠,视她为眼中钉吧?”
“果然如她所言。”他声音失望,“后宅女子眼界短浅,为了争宠不择手段!来人——”
“证据呢?”崔锦打断他的话。
见萧临面有怒气,她强忍眼泪看着他:“莫说王爷心爱之人我不会针对,即便我真要下毒,岂会如此明目张胆,好像不将罪名扣在自己头上不罢休一样?”
“王爷长于深宫,可曾见识过如此粗浅鄙陋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