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峻一定是在骗人。

叶苒眼珠颤动，死死盯着前方。

医生和护士都说了，小峻是他们见过最勇敢最坚强的孩子。

无论多么痛苦的检查，治疗，无论药物副作用有多难受，他从来都不叫苦，从来不用安抚不用哄，一个人默默咬牙坚持着。

他说他一定要努力康复，因为他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了。

他要长成强壮的男人，要能保护姐姐……

身后那一片血泊终，叶峻小小的身躯还在抽搐着。

他甚至都没有合上眼睛。

九楼的高台，他需要多大的勇气纵身跃下。

他明明一点都不怕疼的……

「我姐姐将来一定成为大明星，到时候，我就给你当保镖！」

「姐姐，我听说明星都没有特别早结婚的，你为什么要嫁给姐夫啊？」

「你不是说你一直在拍戏么？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荧幕上见到过你？你明明就比那个何卿卿长得好看，为什么是你给她当替身呢？」

「姐姐，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就能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是不是……」

……

按照老家的习俗，未成年人夭折是不会大肆操办的。

叶苒在太平间守了弟弟一夜，将所有的后事交给专业的殡葬公司。

无葬礼，不立碑，只交代把骨灰留存，等她将来回国后再行安排。

回到别墅，天已经大亮了。

“叶苒？你跑哪去了，一整晚没回来？”

叶苒一夜未归，手机又始终不通。

程闻羽听到声音，跑下楼来。

“要赌气也该有个限度，不是跟你说了今天下午卿卿要开新综艺么！”

可是当他看到满身伤痕血迹的叶苒，动作如行尸走肉一样迟迟缓缓，程闻羽微微一愣。

这些不是做戏的假伤？

血腥和痕迹都是真实的。

她昨天在片场，伤得那么严重么？

“我叫医生过来先给你擦点药，你跑哪去了一晚上，不是说要去医院么？”

程闻羽拉住叶苒的手臂，将她拽到沙发上。

“我去看小峻了。”

叶苒双眼麻木，面无表情。

程闻羽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他医药费又不够了？回头你把这档综艺做好，我让助理去交他下季度的——”

“不用了。”

叶苒屏住喉咙里快要溢出的哽咽：“还够用。”

程闻羽皱了皱眉：“你是因为卿卿昨天说的事？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那是为了帮你入戏。否则你还想一次次挨打么？她也是为了你好。”

这时候，程闻羽的手机响了。

“你说什么？改去雪麟山无人区？为什么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不是预算够不够的问题！把该要的点做出来，给到何卿卿相对正面的镜头曝光就是综艺的目的。没必要担那么大的危险！”

“程闻羽。”

叶苒慢慢站起身，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没关系，我可以去。”

程闻羽愣了一下，两步追上叶苒：“你说什么呢？你知道雪麟山是什么地方？百米深潭下去捞生活垃圾，这种事你能替做？”

他的目光扫在叶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处，莫名地觉得心里有点堵。

“没什么不行的。”

叶苒勾起嘴角，惨然一笑：“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拿出手机，叶苒看着弟弟最后发过来的那条消息，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随后，她打开郭写意的聊天框。

「郭导，我这里情况有些变化，可能需要您的帮助。我想问问，您这边有没有熟人在《我和我们的环境》综艺剧组做事？我怕我不能很好地从国内脱身，可能需要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