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
上什么课?
“既然‘大公主’……”他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对本公许下了江山之诺,立志要做‘女帝’,自然要学点真本事。纸上谈兵,可担不起这万钧重担。”
“而你,身为大公主的生母,若大字不识一个,岂不惹人笑话?”
他的视线略过叶澜,又定定落在沈晚身上,带着**裸的挑衅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明日起,每日卯时初刻,本公会来。教你们认认,什么是真正的朝局,什么是杀人的权力,什么是……帝王心术。”
他顿了一下,目光如刀,“就从户部那几本烂账开始吧。”
说完,不再看苏晚脸上的惊愕与煞白,萧彻转身,衣袂带起一丝微凉的风,再次消失在门口。
门被轻轻带上,将死寂和巨大的压力重新封锁在这间斗室。
直到脚步声彻底远去,苏晚才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大口喘息。
恐惧过后,涌上来的是更为复杂的情绪——他竟然没有立刻杀她们!
甚至还允诺“上课”?
这背后是更深的算计,还是……他竟真的对叶澜那近乎荒谬的“女帝”宣言产生了一丝兴趣?
而醒来后得知这个消息的叶澜却没有半点退缩,反而燃烧器了斗志。
“上课……”她说着,小小的拳头在被子里握紧,“是刀山火海也得闯,苏晚,这是咱们的机会!”
苏晚也明白:“那稳婆到底说了什么,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知道……”
“别急,现在这一劫算是暂时过了,以后,走一步看一步……我先起来。”
“那你的身体……”苏晚想起昨晚的险状,还是担心,“叶总,再惊险,只要咱们都好好的,总归能过去,你……”
“我没事,而且,苏晚,咱们现在只能靠着顾昭,才能治好病,才能活下去。”
苏晚沉默以对,不得不承认叶澜说的是对的。
但很快,她又想起他们最早的想法——**顾昭。
别管他多么阴晴不定,多么难以接触,但在原文中,他可是对女主爱的死去活来的。
别人行,她为什么不行?
而且她读过原文,知道女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过来之前她在拍的那个剧,她饰演的就是丽妃改编的女主,演起来肯定没问题的。
嗨,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一出一出的,苏晚险些都忘记初衷了!
按着时辰,苏晚照顾叶澜起身,一起洗漱后患上干净的宫女服,等待顾昭的到来。
两人都没再多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凝重。
卯时初刻,分毫不差。
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疾不徐。
萧彻依旧是那身灰色的太监服侍,身后只跟着沉默如影的阿成。
他推门进来,手中只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泛黄,看不出内容。
室内一灯如豆,外面天色尚且灰蒙。
萧彻的目光在叶澜和苏晚脸上扫过,看到叶澜眼底的戒备与坚韧,苏晚强行镇定的拘谨,嘴角又露出了那抹惯有的、恶劣又玩味的笑容。
“很好。”他随意地拖过房内唯一一把椅子坐下,将册子丢在旁边的矮几上,“看来你们都准备好了。”
“大人,多谢大人愿意教导我们母女。”苏晚低下头去,柔软了态度,温声说道,“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她还记得原文中女主和男主第一次相遇时的装扮,这会儿虽然宫女衣服不能改,但正巧也是粉色。
按照描述,她头上簪了一个堕马髻,又专门把眉毛画的稍微细长,眉角直入云鬓,眼尾也稍稍勾起,看起来柔软却又坚韧。
这会儿,她微微挑起眼睛,含羞带怯,又带着崇拜的看了顾昭一眼——如同书中的丽妃那般。
“顾昭”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只垂眸摆好了面前的册子,又扫了她们一眼:“坐好。”
不解风情。
苏晚心中轻哼,却还是依言好好的坐下。
“这里是户部五年前的账册,大公主请看。”纪德成按照萧彻所言,将两个账册分别递给了苏晚和叶澜。
萧彻唇边勾出一个嘲弄的弧度:“可识字?”
苏晚和叶澜都没理他,一起低头翻看手中账本。
繁体字虽然读起来有些吃力,但两人都能看明白。
至于账本……
叶澜白手起家,从一个小工厂干到上市集团,看账本那是看家本事,苏晚从上初中也开始帮着打理一些账目上的事情。
虽然现在户部的帐记得又杂又乱,苏晚看着就忍不住吐槽道:“这是怎么记的?一点格式也没有吗?”
苏晚这句话问得随意,纯粹是出于对数字逻辑的本能反应。
她过去拍戏也接触过不少经济案剧本,对账目合理性的敏感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然而,这话落在萧彻耳中,却不啻于平地惊雷!
“什么?”萧彻目光如电,瞬间钉在苏晚翻开的账册页面上。
方才还带着戏谑嘲弄的眼眸,此刻风暴骤起,寒意刺骨。
“你说什么?什么格式?”
苏晚被他骤然变色的语气惊得一颤,下意识想转移话题:“呃,就这里……白蜡二十斤……这、这有什么不对劲吗?我只是觉得记在这里位置怪怪的,而且这用量……似乎有点……”
她的声音在萧彻冰冷审视的目光下越来越小,带着几分心虚和后怕。
坏了,难道不该多嘴质疑这种官方账本?这可是“顾昭”拿来的东西!
旁边的叶澜却飞快瞥了一眼母亲所指之处,瞳孔猛地一缩!
五岁的身体里,那个叱咤商海数十年的灵魂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刺眼的数字——白蜡二十斤!
宫中用度自有定例,何处需要用如此大量的白蜡?尤其这账目归属的年份和项目,隐约指向,是当今皇上登基时,皇家祭祀开销中的一小项。
叶澜心中警铃大作。
这绝非无心记录!二十斤白蜡,是制作大批量特定祭祀法器或……伪造贵重物品模具的最佳耗材!其市价昂贵且用途敏感!
萧彻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把将苏晚面前的账册拿起,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住那行记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户部五年前的账……他看过不止一遍,却从未对这个数字上心!
“位置怪?用量怪?”
他重复着苏晚的无心之语,声音低沉得吓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目光锐利如刀,在苏晚和叶澜之间来回扫视,“说清楚,你为何觉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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