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好奇过来,看了一眼,也“咦”了一声。
“素布一百二十匹,这个用量不算多。”叶澜手指轻轻敲过这一行字,“记录人却变了?”
整本账册都是一个笔迹,除了这一句。
苏晚犹豫着在旁边标注了一下,口中嘀咕:“不知道算不算疑点——”
才说着,“嘎吱”,门被人推开了。
来的却是纪德明。
他满脸堆笑,行礼说道:“大公主,苏美人,时辰不早,也该休息了。”
苏晚和叶澜惊讶起身,苏晚先说道:“纪公公,顾大人让抄写的这些,奴婢都还没写完呢。”
“诶,无妨,这也是大人的意思,明儿个,还有其他事情呢。”纪德明笑眯眯说道。
也是萧彻这会儿撒了火气,心情稍微好转,瞧见她们屋里灯还亮着,忽然善心大发让纪德明传话。
纪德明又小声说道:“两位早些休息,明儿不管干什么,都也好有精神。”
苏晚和叶澜对视一眼,也都猜到是“顾昭”的意思,便齐齐应下。
怀揣着“明日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刁难”,两人进入梦乡,又在刚刚感觉睡着时就被人唤醒。
这次竟然没有意外,叶澜去茶房候着,苏晚则穿上了厚棉袄,被要求去打扫干净廊下一段。
清晨时淅淅沥沥下了一阵小雪,倒也不算大,苏晚正在认真打扫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说话:“纪公公来了没?”
正巧扫到走廊尽头的苏晚好奇回身,瞧见是个眼生的太监,只是看那身穿着,应是哪位娘娘身边的大太监。
而很快,纪德明便从另一边匆匆而来。
苏晚小心的打扫着,背对着两人不着痕迹的接近,却正好听到重要对话:
“……昨儿文嫔……到底是新人,不懂事,皇贵妃娘娘也不知她竟如此莽撞。”那面生的太监恭敬说道。
纪德明不紧不慢开口:“哦?杂家记得,后宫最新的妃嫔,也已经入宫三年了吧?”
“是,是,只是这文嫔……向来体弱,一年到头也甚少出门,从未听从过皇贵妃娘娘的教导,她,她……”
那太监吞吞吐吐,只面带希望的看着纪德明。
纪德明轻哼一声:“总之,不管文嫔惹出什么乱子,都与皇贵妃娘娘无关是吧?”
“是!是!看来,纪公公与小的想到一处去了!”那太监连忙应道。
纪德明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美!咱们皇——”
说着,他忽然注意到一直在旁边擦栏杆的小宫女。
定睛一下,纪德明险些吓的汗都要出来了:“你!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打扫那边的廊下!”
苏晚被人发现,也没办法,低着头匆匆福了一礼就赶紧走了。
纪德明拍了拍胸膛,心道还好自己机警,不然被苏晚听到主子的真实身份,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对面的太监不解的看着他的动作,小心问道:“纪公公?”
“你!哼,别想了,皇上心中自有千秋,岂是你我能揣摩的!”纪德明心慌还没平复,恨恨给了对面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便转身回去了。
这太监连忙伸手去拿荷包,但纪德明已经扭头走了。
他“诶”了几声,因没有允许,也不敢随意进入紫宸殿,四下张望,正好看到也在悄悄看自己的苏晚。
苏晚此时眼神懵懂天真,脸上全是单纯的好奇,一看就很好拿捏。
那太监眼睛一亮,抬手招呼道:“来来来。”
苏晚有些羞怯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四下看看,在太监又一次招呼她的时候走上前:“大人。”
“不敢当,鄙姓聂,现在是长乐宫的掌事太监。你是新来的?之前在紫宸殿并未见过你。”聂公公和蔼说道。
苏晚点点头,声音细细的:“奴婢是小选进来的。”
“那确实新的很……这般,我瞧着你有缘,这个,便送给你赏玩。”聂公公也不小气,直接塞了一把金瓜子给苏晚。
苏晚眼睛都亮了——大气啊!长乐宫,有钱!
她嘴上推脱,手已经自动上前接过金瓜子:“聂公公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就是,何必与奴婢这般客气。”
“呵呵呵……”聂公公也喜欢这种见钱眼开的,当即乐呵呵说道,“这里有个荷包,你去送给纪德明纪公公……纪公公认得你不是?”
“嗯嗯嗯,奴婢就是纪公公招进来的呢!”苏晚昂首挺胸,做出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聂公公便继续“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啊,好。”
只是看着苏晚一脸毫无心机的模样,聂公公还说叮嘱了几句:“此事你万万莫要透露给其他人,对了,你与纪公公说——”
犹豫了一下,聂公公没说出口,只问道,“有纸笔么?”
“有的!我去给公公拿!”苏晚小跑进了自己的屋子,又很快出来。
聂公公继续“呵呵呵”的笑,提笔写了几行字,折好纸条:“这个,一并给纪公公,可好?”
“好啊!聂公公放心,我,嗯,奴婢一定办到!”苏晚拍着胸脯,豪情万字。
聂公公放心的走了,苏晚却马上变了脸色,小心的躲在背着人的地方打开字条。
内容很简单,就是在说皇贵妃好了,也万万不会忘记纪公公,定会如何如何报答。
这些都没什么,但……
苏晚看着那字迹,表情越发莫测。
这一笔陌生又熟悉的小楷,正是之前账册上那个记录素布使用的陌生笔迹!
竟是,皇贵妃的人?
为何,皇贵妃的人,能在户部的账册上做手脚?
苏晚想不明白,晚些时候见到叶澜,便将此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叶澜蹙眉:“昨晚出事的是文嫔?昨晚……昌和帝宿在了紫宸殿?”
“或许是,听那意思,应是文嫔若怒了皇上,而且她是未经传召私自跑来的,皇贵妃怕受到牵连,特来寻纪德明说情。”苏晚也不傻,看过那么多宫斗文,自然一下就明白了。
叶澜却面色越发疑惑:“苏晚,你不觉得奇怪吗?顾昭都只是才被调到紫宸殿的,而纪德明不过是他身边之人,为何皇贵妃怕皇上生气,却要寻纪德明说情?”
捏着那荷包和纸条,苏晚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难道……顾昭从前,与皇贵妃有旧相识?”她不由猜测。
叶澜却摇头:“不对劲,以皇贵妃的位份,接触几个紫宸殿中有用的人也不是不能。”
“为何会是,纪德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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