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弘时当我护卫和未婚夫的五年里,办的九十八次婚礼都以我和他青梅被绑而告终。
第九十九次的列车婚礼上,绑匪将我们同时拖到车厢连接处。
“顾副官,都督千金和她,选一个活。”
刀在我脖子上越陷越深,疼痛令我垂泪。
可他的眼神在我脸上缠了缠,终是定格在青梅颤抖的肩上。
“冉曦,平日里我都护着你,现在依依晕血,我必须先送她走!”
所谓平日,从不包括前九十八次危难。
我被扔下列车时,瞥见他将那枚跪四十九天求来从不让我碰的护身符塞给青梅。
心口像被剜空,所有念想断了。
滚落山坡时头撞在石头上,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右眼变得模糊,却意外记起被遗忘的记忆。
原来,我深爱的本该是竹马。
浑身是血爬回都督府后,对卫兵哑声道:
“去军营找少帅,问他……当初说要做我护卫的话,还算数吗?”
……
我攥着宫景澜送的旧玉佩,在卧房等了半日。
卫兵终于回来,垂首禀报:
“小姐,少帅说等他处理完急报就立马从前线赶回,当年说要做您护卫的话,一诺千金。
心口那处剜空的地方,奇异地暖了瞬。
扶着桌沿起身,右腿刚着力便抽痛。
那道被挑断的腿筋,让北平城最会跳舞的都督千金,如今走一步便瘸一下。
已记不清是第几次成亲被绑时,顾弘时抛下我后,绑匪对我的惩罚。
我躺**,陷入梦境,反复回放这五年。
当初从外家回来时,恰巧救下被流寇追杀的顾弘时,却被流寇推下崖失了忆。
我总记着我深爱一个人,那段时日的相处,让我误以为是他。
我力排众议和他定亲,将他从流民拉上副官之位,以为赌赢了。
可五年前,他出任务遇上曾有婚约的赖依依。
他说她替他挡刀难孕,求我留她做下属。
我因心悦全应了,沉浸在爱情里以为两情相悦胜过一切。
直到他把那枚四十九天求来的护身符送给赖依依,我才醒悟自己是第三者。
幸好,如今记起真正心悦的是一直呵护我的宫景澜。
待他回来,我要同他道明我的心意。
迷迷糊糊间房门被推开,我以为是宫景澜,期待望去却见顾弘时抱着裹狐裘的赖依依。
那狐裘是爹爹送我的,一个月前就寻不到。
原是他拿去讨好心上人。
他换了身藏青色护卫制服,袖口沾着不属于我的口脂。
失忆时我定会刨根问底,逼他许诺远离除我之外的所有女子。
可现在只收回失望的眼神,起身梳妆。
他把赖依依放沙发上,难得地主动开口。
“冉曦,听说你找了新护卫?这北平城里,除了我,谁还能护你周全?”
我没看他,指尖摩挲玉佩刻痕,提起“宫景澜”时带了丝雀跃。
他脸色一沉:“他一个少帅,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当你的护卫?”
片刻后他缓了脸色,伸手要碰我眼上纱布,却被我偏头躲开,脖子的刀伤扯得生疼。
“冉曦!我托人从德国请了医生,你的眼睛,腿筋都能好!别闹脾气,好吗?”
我挥落梳妆台上的东西,红着眼颤声。
“闹脾气?顾弘时,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
“九十九次了,每次成亲不是遇乱军,流寇就是绑匪,你是我钦定的护卫,为何每次被抛下的都是我?”
赖依依突然从沙发滑下,跪在地上磕头:
“姐姐,都怪我!当年替弘时哥挡过刀,他才总护着我。”
“可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我只有弘时哥。”
顾弘时立刻扶她起来,披风裹得更紧。
“依依没错!她一个孤女,哪懂你这被惯坏的千金的日子?医师说你不能受寒,起来!”
他替她抹泪,转而看向愤怒的我,掏出平安符强行挂我脖上。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是我去寺庙吃斋念佛整月求的。”
“你戴着,就当我赔罪。”
上回生辰我许愿,想要他求来的平安符。
第二日凌晨三点,他就去寺庙门前跪下,我心暗喜,他总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整整四十九天,满城都说他宠我。
可求得后却并未送我,即便我闹到绝食也没用。
沉浸在回忆中时,他已牵赖依依出门。
换药丫鬟进来,刚解纱布就惊呼:“小姐!您怎么全是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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