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冰冷的餐桌上,只留着一份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和那枚价值千万的订婚戒指,被人从中间,生生掰断。
断口狰狞,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就在顾君辞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我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我将一份文件的复印件,通过陈先生的渠道,发到了顾家最大生意伙伴,李总的邮箱里。
那份文件,是二十年前,顾家吞并李总父亲公司时,伪造的一份“原始交易凭证”。
是顾家发家史上,最见不得光的一块污泥。
不到十分钟。
李总的电话就打到了顾君辞父亲的手机上。
“顾董,我刚收到一份很有意思的东西。我想,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们明天就终止所有合作,顺便,把这份‘凭证’交给商业犯罪调查科。”
电话那头的李总,言辞激烈,没有留丝毫情面。
顾家的供应链,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顾君辞的手机,也在此时疯狂震动起来。
他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他父亲气急败坏的咆哮。
“逆子!姜晚手上怎么会有那份东西!你知不知道李总要跟我们断绝合作!你想毁了顾家吗!”
顾君辞握着手机,第一次感到事情正在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他脑海里浮现出我站在台上,平静地宣布拍卖一切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我疯了,是在用自毁的方式博取同情。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那不是疯狂。
那是冷静到极点的报复。
姜晚,再也不是他认知中那个可以随意拿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了。
她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而他,亲手将这把刀,对准了顾家的心脏。
顾君辞想不通,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凭证,明明被他父亲锁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连他都接触不到。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追究这些。
他只知道,他必须把我逼出来,把我彻底打垮,让我跪在他面前求饶。
在动用了所有阴暗的人脉和手段后,他查到了我弟弟转入的那家西郊私人医院。
“姜小姐,很抱歉地通知您。经过我们专家组的重新评估,您弟弟的情况并不符合我院的入院标准。同时,由于院内医疗资源突然变得非常紧张,我们无法再为他提供床位。请您在二十四小时内,为他办理转院手续。”
我心头一沉。
“院长,我们入院时所有手续都是齐全的,评估也全部通过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这是院方的决定,请您配合。”
对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立刻联系了本市其他所有具备相应手术条件的医院,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
得到的答复,如出一辙。
“不好意思,床位满了。”
“对不起,我们的设备正在检修。”
“我们接不了这么危重的病人。”
所有的路,在一瞬间,被堵得严严实实。
是顾君辞。
只有他,有这个能力,用顾家的人脉,在一夜之间,封锁掉我弟弟所有的生路。
我正焦头烂额,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姜小姐,出事了。顾君辞向法院提交了一份申请,要求成为你弟弟的‘临时监护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
“他凭什么?”
“他提交的‘证据’,是你在慈善晚宴上的直播录像,以及一份由他收买的心理医生出具的、说你‘精神状态不稳定,有暴力倾向,无法为亲人做出最佳医疗决定’的虚假鉴定报告。他还伪造了一份你父亲生前留下的授权文件……”
律师的话,像一把把冰锥,刺进我的心脏。
他不仅要断了我弟弟的生路,还要从我手里,夺走唯一能决定弟弟生死的权力。
他要把“救命”,变成他“施舍”的权力。
我疯了一样赶到医院。
弟弟的特护病房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是顾君辞的人。
他们像两尊门神,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我。
“姜小姐,没有顾先生的允许,您不能进去。”
我隔着病房厚厚的玻璃,看到了那个我恨之入骨的男人。
顾君辞就站在我弟弟的病床边。
他没有看我,而是低头,温柔地替我弟弟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朝我这边望过来。
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没有出声,只是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出了那几个字。
“现在,你只能,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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