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泊简的挣扎骤然停下。

他抬眸，唇角缓缓勾起一丝自嘲：“那你打吧。”

最好打得再疼一点，疼到超过当年顾婉兮救他时那些伤，他们就彻底两不相欠。

反正所有人都在说现在的顾婉兮是他高攀不上的，既然如此，他愿意放过。

洛斯言愣了一瞬，随后冷笑：“你果真是疯了。”

保镖的巴掌一下一下地落下，火辣的疼意夹杂着针刺感，江泊简的意识逐渐涣散。

“我要让你看清，和顾婉兮最相配的人是谁。”洛斯言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脸色带着残忍的笑意。

再睁眼时，江泊简看到的是头顶刺眼的吊灯。他脸上不知何时被人戴上了口罩，遮住那吓人的红肿。

外面吵吵嚷嚷，像有无数人聚集。他挣扎着起身，推门而出。

脚下是热闹非凡的宴会厅，灯火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宾客盛装而至，笑语声、碰杯声交织。

二楼栏杆处，江泊简遥遥地看着人群中央的那两个人。

顾婉兮身着一套手工高定西装，冷俊矜贵，手腕上的腕表价值足以买下一套别墅。洛斯言挽着她的手，穿着精致的礼裙，笑容明媚得恰到好处，显得与她十分登对。

周围宾客的声音时不时传来。

“洛家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真是宠得没话说，据说光这一次的生日礼物就堆满了半个屋子。”有人艳羡。

“更何况还有顾家那位小姐处处宠爱，简直是天作之合。”有人惊叹。

“洛斯言也是命好，要不是当年洛家的真少爷丢了，哪轮得到他这个养子？”有人嘲讽。

“别乱说，被他听到小心他报复你，他这人心眼可小得很...”有人嘟囔。

江泊简不知自己听进去多少，只是沉默地站着，胸口似被什么绞紧，疼，却又出奇的平静。

他的目光无意间和顾婉兮对上，女人的神色一瞬沉了下去。

江泊简知道顾婉兮是认出了自己，他本就没打算来，估计是洛斯言让人把他带过来的，要自己看看他所说的，他和顾婉兮究竟有多相配。

江泊简无意纠缠，转身便走。

宴会厅太大，他竟一时找不到出口，才拐过两个角落，便被一只力道极重的手猛地拽住。

江泊简惊呼未出，被人抵在墙上，撞进一双冷厉的眼。

顾婉兮。

他冷静下来：“你不在下面陪洛先生，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顾婉兮的嗓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不该来这儿的。”

她抓着他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听见他吃痛的惊呼，才骤然松开。

江泊简仰头看她，问：“你怕我看见你和洛斯言亲密？”

顾婉兮没有说话。

江泊简笑了笑。

“那就是怕洛家看见我了。”

江泊简盯着顾婉兮，缓缓开口：“洛家丢了二十几年的那个少爷，是我吗？”

顾婉兮微不可察地后退半步，目光冷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泊简心里却已然明白，唇角轻颤间，他低声道：“你是怕我从洛斯言手里...夺回这一切。”

顾婉兮面色骤冷，像结了一层霜：“洛家，只会有洛斯言一位少爷。”

话音落下，她转身就要离开。

“顾婉兮。”

江泊简忽然开口。

女人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我可以走。”江泊简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出乎意料的平静，“成全洛斯言。”

顾婉兮猛然回头，神色阴冷，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寒意：“你要走去哪？”

江泊简有些讶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如今对自己漠然至极的人，仍然会对“走”一字有这样的反应。

他看着她，忽然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几乎称得上讽刺的笑意。

“你以为...我要怎么走？”

顾婉兮眉头紧锁，似要开口。

江泊简却抢先道：“我说的是，我会离顾家远远的，不会再威胁他顾大少爷的身份。”

他的语气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顾婉兮怔了片刻，神色罕见地微微变得古怪，似乎没料到他会放弃得这样轻易。可当江泊简提出“我要你给我一样东西”时，她眼底的情绪又迅速平复，恢复了那副从容而疏离的姿态。

办公室内，安静得连笔尖在纸面划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顾婉兮坐着，江泊简站在她面前。

女人低着头，最后一笔落下，她盖上笔帽，抬眸道：“你的条件...只有这些？”